母亲的歌声

◎ 周明华

    母亲的歌声很美，美在细处，美在钻心处。每次母亲唱歌的时候，窗台就会飞来一只喜鹊，立在那棵榕树上，它仰着一只小脑袋，认真地倾听。

    它有着圆圆的，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的时候好像能听懂你的话，特别想和你说话似的，看上去机灵可爱。

    每次母亲唱歌的时候，一阵细柔与暖和的风儿，就侧身挤进屋里，好像是要帮着在琴键上为母亲伴奏一样。

    我也爱唱歌。每当她听到我唱歌时，她总是爱哼起《我的祖国》那首悠扬动人的老歌。那首歌，母亲的确唱得很好听，母亲的声音又高又清脆，六十多岁的人，嗓子还那么好，难怪我的歌喉也不错，大概是遗传了她的基因，我这把“乐器”被母亲打造得有模有样。

    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选一个周末，带着母亲到KTV里去唱歌，甚至唱通宵都行。我想单独将《母亲》《懂你》《天之大》等歌颂母亲的，也是我自觉拿得出手的歌曲，一一当面唱给母亲听。那段时间，我在一家晚报上夜班，很晚才下班回家，白天不得不补瞌睡。所以，陪母亲去KTV这个小小的愿望，就一直未能实现。

    2011年，一大家子在姐姐家里过除夕，我打算晚上吃团圆饭时，将之前学得滚瓜烂熟的《儿行千里》《母亲》《想家的时候》这几首歌当面唱给母亲听，因为我还没有单独给母亲唱过一首歌，这个“音乐会”是为母亲而设，就取名为“母亲专场”吧！遗憾的是，腊月二十九那天，我得了一场重感冒，除夕那天，别说唱歌，就连说话都很困难。

    “母亲专场”音乐会没有开成，不过，吃团圆饭妻子给母亲说到这件事时，我注意到，母亲正夹着的一块肉，因手的突然颤抖而断成了两截。“哎哟，看我粗心的——”母亲说着话，脸上漾满了动人的笑意，那两小团红晕简直像少女般灿然。

    母亲的歌声，像春笋，刺破阻碍前进的坚硬泥土；母亲的歌声，像汩汩的山泉，叮咚叮咚地响，滋润我的心灵；母亲的歌声，像家乡的那条河，在儿时的日子里缓缓流淌，波光闪闪，银光如镜，照出我们四姐弟童年时光的甜与酸、苦与辣、乐与忧……

    可就在5年前，我们再也听不到母亲美丽的歌声了。

    我们的世界里没有了母亲，心仿佛一下被人掏空了。而今，每每想起母亲为我纳的布鞋，想起母亲为我们盛饭，为我们炒菜，为我们织毛衣，特别是耳边回响起母亲的歌声时，心里的酸楚无以言表……原来，听母亲唱歌，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甜蜜。当年，她在我们身边轻唱起那些动听的曲儿时，我们却总觉得没什么，可如今，母亲的歌声再也不会从我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