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 友

◎ 张儒学

    老王和我同住一个小区，因为他喜欢钓鱼，我跟着他去钓了几次鱼，我们便成了钓友。

    老王是从乡下来县城的，他以前在家种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老伴儿去世后，他便来到县城儿子家住。不知是老王在家里就喜欢钓鱼，还是来到县城后觉得不好玩，他几乎每天都背着鱼兜和钓鱼竿去钓鱼。他穿着朴实，脸上也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凡进出小区，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都主动打招呼，渐渐成了大家的熟人，我就是这样认识老王的。

    那天，正好是一个周末，我看见老王拿着钓鱼竿从我家门前经过，便问道：“老王，你今天又去钓鱼呀？”老王说：“对呀，我今天准备去怀远河钓鱼，听说那里鱼多好钓。”我说：“老王，今天我没事，也想和你一起去钓，你看行不？”老王高兴地说：“行，你有钓鱼竿和鱼兜这些装备吗？”我说：“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没时间去钓。”

    随后，我拿着鱼竿跟老王下楼，老王说：“去怀远河钓鱼，我们还是坐公交车去吧。”我说：“老王，怀远河就在县城外不远，干吗还坐公交车去呢？”老王说：“那是怀远河的上游，我们今天去怀远河下游钓鱼，那儿水质好鱼也多。”正好小区门口就有公交车站，我和老王乘公交车去到离县城10多公里的一个小镇。在小镇下车后，我们去到了怀远河边，可能老王来这里钓过鱼，对这里很熟悉，他说：“你就在这儿钓吧，这里肯定好钓。”我说：“那你呢？”老王指了指河对面，说：“我去对面钓，这样不管鱼从哪边来，我们都能钓到。”

    由于我很少钓鱼，钓了一上午一条鱼都没钓到，而老王却钓到一条两斤多重的鲤鱼。我们回到小区后，老王把鱼送给我，说：“这鱼你拿回去吃吧，我天天都钓鱼，鱼也是经常吃到的。”我说什么也不要，因为那毕竟是老王钓的。但老王真心实意要把鱼送给我，硬把鱼装进我的鱼兜里，然后就大步走了。

    不知是我觉得钓鱼技术不好，还是对钓鱼本来就不感兴趣，老王后来又约过我几次，我都以有事为由婉拒了。后来，老王再也没来约我去钓鱼了，可老王仍天天去钓鱼，他似乎每天都能钓到鱼，不管是鲫鱼、草鱼、鲤鱼，他都能钓到。每次他钓的鱼都送给了邻居，而他却说：“我呀，天天都钓鱼，鱼是经常吃到的，你拿去尝尝鲜吧。”

    这段时间，不只是我们那幢楼的邻居吃过老王送的鱼，就是其他幢楼里的邻居也同样吃过老王送的鱼。就这样，老王成了小区里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有人夸老王钓鱼技术好，每天都能钓到大鱼；有人说老王心地善良，喜欢团结人，钓的鱼总是送给邻居们吃；还有人说，要是小区里人人都像老王一样，整个小区那就真正成为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了。仿佛整个小区因老王亲切了许多，也热闹了许多。

    那天，我去之前和老王一起钓鱼的镇上看生病的表叔，在表叔家吃了午饭出来，正好经过镇上的农贸市场，远远看见老王向卖鱼的摊位走去，我以为老王是把今天钓到的鱼拿去卖钱，心想老王钓鱼的技术这么好，今天肯定又钓到了一条大鱼。哪知他不是去卖鱼的，而是从那鱼摊上买了一条大大的鲤鱼。我本想走过去和老王打招呼，并问他为什么还要买鱼呢？但转念一想，我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我赶忙走开，怕老王看见我觉得尴尬。

    过了好一阵老王也乘公交车回来了，他一走进小区，又有几个坐在小区里聊天的老人，跟往常一样围上去看鱼。有一个大妈看着鱼，高兴地说：“老王，你今天又钓了这么大一条鱼，你真行！”一位大爷说：“老王，你钓鱼的技术不赖呀，每天都能钓到鱼，哪天我也跟你去学学钓鱼吧，”老王笑了笑，说：“我钓鱼是为了好玩，钓鱼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运气好就能钓到鱼。”老王又把那条鱼送给了那位大妈。

    我有点纳闷了，老王每天出去钓鱼，就是钓鱼技术再好，也不可能每天都钓到鱼。要说鱼是他自己钓到的拿来送人，我可以理解，可他没钓到鱼时还要花钱去买鱼来送人，这就让我无法理解了。要说他送鱼是为了攀关系，可这几年从未听说他找人办过啥事？又是一个周末，我又跟着老王去钓鱼，我们去到一个镇上的河边钓鱼。那天，我运气好，钓到一条一斤多的鲢鱼，老王一条鱼也没钓到。我却把这条鱼送给了老王，也算还老王一个人情。老王说什么也不要，我也像他送我鱼一样，硬把鱼装进他的鱼兜里。我们回来后我就上楼了，可老王刚一进小区，又有几个在小区聊天的大爷大妈们，围上来看老王钓的鱼，老王又把这条鱼送给了一位大爷，那位大爷拿着老王送的鱼笑了，老王也开心地笑了。

    后来，我很久没看见老王了，便从他儿子那儿打听到，老王又回乡下老家去了，每天，他不是去地里看庄稼，就是和几个老哥们喝茶聊天，只是再也没去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