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薅秧歌

李生钰（四川）

       薅秧，是指我国种植水稻的地区，人们在插秧后不久就进行的一次除草拔秧的田间劳动。拔秧的目的是为了给秧苗松土，一般情况下，一季水稻会进行两三次薅秧，薅秧的动作也极为简单，或用脚踩、或用手拔。那时，人们一边薅秧，一边拉家常、说闲话，或者打情骂俏，渐渐地这些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就慢慢演变成了经久传唱的“薅秧歌”。
　　唱薅秧歌于我而言是几十年前的记忆了。薅秧时，人们欣喜耕耘而又向往着收获，心情也是格外愉悦。在这样的劳动氛围里，大伙儿也就敞开了话匣子，和同行的、周围的人摆起了龙门阵，话题更是五花八门。
　　年少的我和一帮小娃儿，也混在秧田里“磨洋工”。我们那会儿还分不清什么是稗子，大人们便手把手地教我们，口传心授给我们讲稗子的特征和生长习性。但我们在田里，希望听到的还是那带有几分粗犷、几分苍凉的薅秧歌。这，也是薅秧这项农活的主旋律。绵长的夏日里，高远的蓝天下，歌儿总是把人心扯得柔韧幽深，或欢乐，或惆怅。薅秧歌的序曲总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开始的。“大田薅秧薅四角，脱了花鞋挽裤脚；过路君子你莫笑，丈夫小了莫奈何。大田薅秧行对行，薅个鲤鱼两尺长；大的拿来过端阳，小的拿来送亲娘……”这一曲没完，接下来就有人又唱开了，“大月亮，二月亮，哥哥起来学木匠，嫂嫂起来蒸糯米，蒸不熟，挨了婆婆两鞋底。”
　　农家的生活琐事是薅秧歌的内容。而最精彩的，我认为当数男女对歌。那一唱一和，引得大伙儿的笑声在广袤的田野上回荡。
　　而后随着化学除草剂的普及，杂草、稗子不需要人们自己下田去拔掉了，薅秧这种农活，也就渐渐地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以至回乡间问及薅秧这事时，不少年轻人都一脸茫然。当然，伴随薅秧而诞生、流传的薅秧歌，经历岁月的洗礼后，也慢慢在空旷的原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个别地方幸存保留的薅秧歌，也只是成为一种摆设，在节日时，“表演”给人们看看而已，早已经失去了它的原汁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