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的米糕

       随着清晨的阳光倾洒在偌大而光滑的玻璃窗上，枝头落单的麻雀叽喳渐渐充斥了冬日的清晨，瑟瑟的风轻轻穿过熟睡人们的窗前，掀起白色的窗纱，故城在朦胧中慵懒地苏醒。我轻轻关好玻璃窗，整理好被褥。寻着电视中新春特别栏目的嘈杂声慢慢走下楼梯。
       母亲正准备着早餐，看见我下楼，便轻声向我道着新年好。阳光隐没着母亲的银发，母亲忙碌的背影被团团围在光影之中，淡黄色的温暖正如高压锅上冒着的团团蒸气，和米糕独有的奶香一同充斥着整个厨房。
       我走到沙发旁坐下，盯着电视中移动的光影。母亲端上米糕和牛奶，解下碎花的围裙，在我身旁坐下。
       “趁热吃吧，”母亲边说着边将米糕递给我，“你不是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米糕么？今天过年，你更要多吃一点。”我接过盘子，望着散着热气的米糕许久，方才说：“妈，要不我就不走了，我就留下陪你。”母亲神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你想什么呢！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哪有说不去就不去的。”母亲没等我辩解便又马上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过得好着呢。如果这座城市只有妈能留住你，你就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吃米糕，要不得凉了。”母亲抓起一个米糕塞到我手里，我也把嘴边一股脑的话随着米糕咽进了肚子里。
       “好吃吗？”母亲把牛奶递给我，问道。“嗯，好吃”，米糕香香软软，吃了那么多年我也没有吃腻。“好吃啊，你知道米糕是咋做的不？”我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牛奶，望着母亲，又摇了摇头。母亲笑道：“做米糕啊， 光让米成为米浆还不行，还得要发酵，只有发了酵才能做成米糕哩！”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母亲转身拿起围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新年快乐，女儿。嘴馋了，想吃妈做的米糕了，就回来。”我接过母亲的红包，眼睛也在不经意间红了。
       火车站里人群熙攘。不过归乡的不都是游子，还有很多像我一样远行的人。我一个人提着行李上了车，月台上好多人相拥而泣。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对远方充满了期待和想象。
       母亲没有来送我。她推说今晚要洗的碗碟太多，不想放在新年第一天再洗。她祝我顺利，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
       我总是梦见呼伦贝尔的野马群在草原上疾驰，梦见北京长城的城墙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梦见我在群山之中游走，虔诚的跪拜在巍峨的雪山之下。但这天晚上我却梦见了母亲做的米糕，它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甜着我，也黏着我。
       母亲，就像这一块米糕，在这座故城的喧闹和寂静之间等候。我知晓，母亲的米糕从不是为了牵绊住我。她只是用心做我爱吃的米糕，让我孤身在外时，心中时常能想起，故城有米糕，永远待归人。
       四川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高2018届三十班 张玥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