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拾梦
杨晔(辽宁)
那日我游三峡,峰回路转,层峦叠嶂。凝眸江水茫茫,遥望青山成行。恍惚入梦,忽觉自己穿越时空,羽化成仙,徜徉在山影水波间,悠悠回到久远从前。
我望到一位穿青衫的仗剑文士立于轻舟之上,拂须感慨,“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那种喜悦与兴奋,千年后的我仍感同身受。
舟随江行,碧水兀自东流。我看见一女子:云髻峨峨,思念眉锁,独临江岸,喃喃自语:“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我不禁暗问长江水,曾有多少爱恋长于斯,又有多少爱恨葬于斯。
独立轻舟,近观壁立千仞,群山成行。远眺层峦耸翠,只见峰与天齐。水急磅礴,咆哮奔腾。当真如古人所慨叹“便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
晨霞暮霭,江风拂面,这味道沁人心脾。舟随江而下,轻舟如微风拂叶般飘过万重山,两岸猿啼回荡在耳畔。
顺风而行,更见峭壁屏列,委婉曲折,宛若画廊,神女仙峰立于飘渺之中,使得无数文人骚客为她挥毫留佳句。
梦萦绕江水,转过千道弯。于是三峡转身成了回首的风景,而那千年的古迹依旧沉默,垂立在两侧江岸。
石宝寨依旧悬在崖边,不知女娲是否找寻过她补天遗下的这枚五彩石。白鹤井雾龙环绕终究是玄虚,倒是白帝托孤千古流传。江上风清的张飞庙是否在江下安然,巴渝圣境已在南岸定居。
在秭归,昭君惊沉南飞雁,却也圆不了她的归乡梦。啼血的杜鹃印染了夕阳的容颜,却也无法改变他注定的命运。丰都还在,鬼城的故事依旧在传说。
千古风流人物都曾踏船沿江而行。于是长江之水融进无数文人的万般柔情,于是两岸青山铭刻着无数骚客的心中豪迈。终究青山见证了谁的踏江而行,终究长江倒映过谁的攀山而行。
长江依旧:江水从古流到今,鱼儿从古游到今,群山从古屹立到如今。
暮色四合,我端坐在船头,细数岸上灯光,点缀江面上。于是抬头仰望星空繁星点点,低头俯视江面亦是繁星点点。恍惚间,不知是长江的画卷装点了我的梦,还是我跌进了长江美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