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有约

马亚伟（河北）

       我出嫁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回到父母身边住上两天。只要踏入老家的门，我就像一只归巢的燕子一样，“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撒着欢儿地在老屋里走上几圈。
       老屋如同慈母一样，已然老去，却是我心中最深的眷恋。老屋经历了多年的风雨沧桑，有了斑驳的岁月之痕。前几年，父亲把老屋里里外外装修了一遍，还添置了许多新家具，但将我的“闺房”尽量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我用过的书桌依旧放在窗前，橱柜也依旧在东北角。父亲懂我的心思，他知道老屋对我来说，就如同一个温暖的襁褓，安放着我最初的记忆，收留了我流浪的乡愁，寄托着我对往事的怀恋。
       记得当年，父母省吃俭用，拼尽全力盖起了五间房，中间的一间屋子留给了我和妹妹。小时候的我不爱往外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子里看书，我最喜欢坐在明亮的玻璃窗前，把书摊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看累了的时候，抬眼便可看到窗外的那棵槐树，我总是与它对视良久，交换着彼此的心事。年年岁岁，那棵槐树陪伴着我长大，如今它已蓬勃成一棵粗壮的大树，我知道，它的年轮里有太多沧桑的岁月味道。
       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书法，整日在房间里练字，还把自己的“作品”贴得满墙都是，雪白的墙壁都被弄花了。母亲一点都不恼，反而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的字，问道：“你这就叫‘舞文弄墨’吧？”在母亲看来，乡间的孩子会舞文弄墨是件了不起的光彩事。
       家是我的自由城堡，我可以随心所欲地释放年少的热情，可以天马行空地编织青春的情怀。不管我和妹妹搞了什么破坏，父亲和母亲都认为那些都是杰作。时光飞逝，岁月沧桑，新房子随着我们的长大而变成老屋。
       如今，老屋虽然装修一新，但我觉得它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那种味道如同母亲怀抱里的味道，温暖，贴心，踏实。每次回到老屋，我都觉得时光如倒流一般，我还是那个梳着小辫子在窗前看书的女孩，院子里的老槐树如静默的长者，无声地关注着我的一切。时光如风，吹来依依往事。恍惚中，我又在少年时光里醉了一场。
       有一年，我的工作压力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失眠。母亲打来电话说：“回来住几天吧！”我回到母亲身边，奇迹般地在老屋里睡着了，睡得酣畅淋漓。
       回到老屋，就像回到了自己当初的起点，才知道自己是谁，也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人的老家都是属于自己的精神襁褓。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老屋如旧巢，而恋旧是我们根深蒂固的情结。岁月变迁，人生沧桑，不管我们走得有多远，走得有多久，老屋有约，心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