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木偶戏

李职贤（广东）

        时代大潮滚滚向前，在糅合了现代各种科技手段的各种花里胡哨的舞台节目，大行其道地进入城乡的当下，我却常常想起儿时欣赏过无数回的木偶戏。
　　上世纪七十年代，乡亲们为了庆贺婚嫁、寿诞或迎神赛会等，往往会请来本县的木偶剧团到村里表演节目。表演当天，剧团的人早早就来到田野中央的晒谷坪上搭建舞台，几个高音喇叭一齐播放高分贝的音乐，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人拿起话筒，用抑扬顿挫的煽情的语言，预告当晚的表演节目。我和小伙伴们围着舞台兴高采烈地好奇地转来转去，不时对着装着木偶的木箱子指指点点；正在山上砍柴或者庄稼地里忙活的大人们，一听到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再也无心干活，趁天黑之前赶回家吃饭、洗澡，准备看戏。
　　天，终于黑下来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几乎人手一把火把，蜿蜒数百米，煞是好看，十分壮观，欢笑声和木屐踢踏的声音，像一支节奏明快的看戏进行曲，回荡在乡村上空。
　　很快，戏台下面坐满了观众。乡亲们平时各忙各的，难得空闲，此时，大家热情地互相打招呼，扎堆聊起天，仿佛到这里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社交。
　　时间一到，锣鼓齐鸣，随着大幕徐徐拉开，表演正式开始。演员在幕后一边熟练地操纵着木偶，十指如跳舞，施展技巧，驱使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木偶在舞台上腾挪，做出拔剑、插剑、弄蛇、伞舞、织布、弄钹等逼真的表演，一边随着背景音乐卖力地唱着，声音嘹亮，十分动听。乡亲们很快进入剧情，冥冥中，觉得在台上表演的不是木偶，而是活生生的人，忍不住不时大声叫好，大力鼓掌。
　　每一次木偶戏上演，都是乡亲们的节日，都能带给乡亲们回味无穷、叹为观止的艺术享受。木偶戏大多是传统戏曲，比如《金鳞记》《大闹天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辕门斩子》《哪咤闹海》《嫦娥奔月》等，偶尔也会有现代戏《英雄小八路》和儿童剧《马兰花》《三个愿望》《桃花公主》等。几乎所有的木偶戏乡亲们都已经看过很多遍，然而百看不厌。每一次表演结束，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仍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和小伙伴们嬉戏打闹时，更是会刻意模仿木偶表演的经典动作，再严肃的大人见了，也不禁莞尔。
　　就这样，木偶戏一直温暖、充实并陶冶着我和小伙伴们的幼小心灵，后来，随着时代发展，电影以及真人表演的舞台剧走入人们生活，木偶戏渐渐少见了。然而留在我印象中的木偶戏，始终清晰如昨，觉得这种“源于汉，兴于唐”的历史悠久的木偶戏，才不愧为真正的民间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