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咖啡屋

晓蔚

        棕色咖啡屋是阿姆斯特丹的特色之一。
        习惯上，每到一个城市，我的行程表里总少不了参观建筑、欣赏博物馆里的珍藏品、漫步广场、逛逛商店，还有可能在当地的剧院里待上一个晚上。但是到了阿姆斯特丹，倘若你想深入地了解这个城市以及荷兰的风土人情，那就不应错过棕色咖啡屋。在有着300年以上历史的老店里，啜一口咖啡、饮一杯啤酒，会是怎样的滋味？
        阿姆斯特丹的咖啡馆、酒馆具有相当悠久的传统。传说大约在13世纪时，两名男子带着一只狗，乘船漂流至现今阿姆斯特丹河畔的沼泽地，上岸后，他们开设了第一家咖啡馆。到了17世纪时，当地已经有了无数的咖啡馆和小酒馆。早期阿姆斯特丹的人们依赖运河维生，一些劳工每天在搬运货物之余，就会上河畔的这些小馆子里喝些酒来放松心情，他们穿的衣鞋带来了不少泥土，咖啡屋的地板也从未干净过，墙壁和天花板因久被烟薰，早已呈棕色，这便是“棕色咖啡屋”之名的由来。
        在阿姆斯特丹，到处都有棕色咖啡屋，从每年消耗百万罐以上啤酒的大型酒馆，到小得只有当地人才会光临的小酒吧，比比皆是。荷兰人颇擅长也热衷于闲聊，加上他们往往会多国语言，我们这些“老外”即使不会说一句荷兰话，也还是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交谈甚欢。在棕色咖啡屋里绝对不播放音乐，唯一传进耳里的，是客人们的喧哗声以及酒杯相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有些棕色咖啡屋更是连桌椅都没有，正因为这样，客人们可以拿着饮料随意走动，逍遥自在得很。
        到了几处棕色咖啡屋后，我发现其规模虽有不同，但大多数店老板都会在门口挂着“从1626年起”的标牌，骄傲地告诉来客这是家老店。一个雾蒙蒙的夜晚，朋友和我来到一间小咖啡屋里闲聊叙旧。朋友原是戏曲演员，扮相、嗓子、身段、做工都是一流的，当年出国演出时，一位荷兰姑娘被他高超的艺术素养所征服，两人由相识到相慕，由相慕到相爱，直至后来出国定居结婚，已有好些年了。他说，在阿姆斯特丹，除了享受棕色咖啡屋里的愉快氛围外，一定要试试“Genever”。“Genever”是一种荷兰琴酒，当地人往往点一杯琴酒，再配一杯啤酒，而且啤酒上方一定要有泡沫（据说泡沫还至少要有两手厚才行），一坐就是大半天。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在阳台上就着“Genever”好酒，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逸，神侃不止——爽口的液体使人兴奋，聊不完的家乡话令人激动，唱不尽的戏曲段子让人回味；时光穿梭，一会儿凝在从前，一会儿返回现在，一会儿流至未来，周而复始。
        直至更阑尽，夜色哀，蔼蔼薄雾浸楼台，谈锋仍不减、酒兴还未衰。过片刻，东方发白，意念方收，只觉光阴似箭，时间苦短。分别时惺惺相惜，他说“今宵难忘”，我道“难忘今宵”。相约再见，互道珍重，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