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西湖于夜中

唐红生（江苏）

        一提到人间天堂杭州，西湖立刻闯进我的脑海，因为她总让人魂牵梦萦。多年前曾到过西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瑰丽景色，至今依然难以忘怀。
        今年初夏出差杭州，需住上几日。思忖夜晚的西湖还从未见过，不由得想一睹芳容。于是，傍晚我独自来到西湖边信步游逛。
        夕阳已依依不舍地落在宝石山下，留下一抹余晖。西湖卸下了妆容，洗去了脂粉，羞涩中透出温情。不远处的音乐喷泉时而澎湃，时而婀娜，把热情和温柔都揉进了夜色中。湖岸灯光次第点亮，以光为笔，以水为纸，五彩斑斓的倒影交相辉映，一幅光影奇幻、诗意盎然的画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耸立在山巅的雷峰塔和保俶塔身披霓裳，一个丰腴模样、一个高挑身影，隔湖相映，尽展曼妙风姿。
        漫步岸边，湖面微茫，景观灯的光亮很难穿透百年香樟的枝叶，粗重的护栏铁链在黝黑中泛着光亮，显得深沉而久远。湖上画舫的金光时隐时现，艄公或摇或不摇，悠闲地荡着，慢腾腾地一切随性。许是晚风轻拂，许是船的摇橹，湖水漾起了柔波，天上几颗散落的星星，与水中的倒影遥相凝望，脉脉含情。
        向白堤走去，断桥这座拱形单孔石桥，已被灯光勾画得异常妩媚。走在宽阔的白堤上，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白居易“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的诗句，白翁“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在杭州任职不忍离去，有部分原因是对西湖的眷恋。
        孤山一侧的湖面铺满了荷叶，几株大叶柳歪斜在水面上，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正聆听风吹叶动之韵。虽未到六月，也不在白天，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似乎已在眼前。
跨过西泠桥，便拐上了苏堤。此堤最早是苏轼在杭州任职时，疏浚西湖，取淤泥和葑草堆筑而成。东坡居士是真正了解西湖的人，写出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千古绝唱。从此，诗成名，湖更有名。
        柳影婆娑，鱼鳞般的水波一道道向宝石山涌去。漫山的树林在灯光的装扮下，似层层叠叠的波涛，将山与湖融为一体。走累了，且停下脚步，在柳树下寻一张木椅而坐。一钩弯月不知何时挂在天边，小瀛洲、湖心亭、阮公墩三个小岛影影绰绰，鼎立湖心。在淡淡的月光下，浪花一波波地拍打着脚下的青石，此时无需观看，只需闭上眼，享受纯美之声。
        站在湖边，温润的风轻抚脸颊。山湖有情，山正掩面微笑，湖亦双眸盈盈。遥望城市的灯火，前低后高，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温馨之感油然而生。此情此景，正如古人所言：“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
        西湖天生就是美人胚子，她的风姿倩影令多少人一见倾心。无论淡妆还是浓抹，她总是嫣然地浅笑着，不孤芳自赏，也不高傲冷漠。入夜的西湖洗净铅华，除去了白日的喧嚣，在光影里流淌着、积淀着，显现出纯美的气质，让人可亲可近、可触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