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山的掌纹
刘福田(河南)
        就像目睹了孔雀开屏,就像偶遇了海市蜃楼,丹霞山,竟如同自己的掌纹般自然,却又美得惊艳。
        此时,我是一位多情的诗人,坐在长老峰巅,举着天地之杯,以红石、锦江、白云、苍穹为酒,畅饮佳酿,永啸长吟。观日亭是这首诗的标题,丹梯铁锁是数不清的诗行,就在这夏日的午后,我的灵魂卧于翔龙湖上,枕山水而眠。
        丹霞山,你看见我了吗?
        我是你归来的游子,在风雨里流浪了五年之后,选择在一个热情似火的日子扑向你的怀抱。梦乡里,我无数次见到了别传寺的山门耸峙于高处,青阶直入云端,“赤城千仞”“禅林第一”的石刻深深嵌在悬崖峭壁上;我不止一次地吟读着宋代余靖对这一片好山好水毫不吝惜的笔墨佳句:“巉岩绚烂倚云隈,万玉无香结作堆。”背着行囊的我,最想轻声附耳问一声:“别来无恙否,我的丹霞?”
        一切似乎多余。苍茫大地上,丹霞山用惊艳的语言、颜色、线条一一作出了回答,用山峰、小桥、古寺为点缀,在一片丹色里创作出一曲山水绝唱。
        时间可以将记忆淡化成一缕游云,时间也可以谱就生命中最动人的旋律,就如丹霞,以阳元石的雄奇、阴元石的柔美为音符,嘈嘈切切,珠落玉盘,演奏着一场穿越时空的音乐盛会。丹霞绝美,生出一处善通人性的自然造化,曲动岭南,音传天下。
        我仰望丹霞之绝,拱日峰、僧帽峰、大塘峰依次罗列,展开画屏,好一处红尘不到的仙境,呼吸似乎通天,心志只在九霄。
        锦江锁翠,犹如龙盘丹霞,江水柔情如月,让这里的峰活了起来。群峰竞秀,犹如天上彩锦飘落,灿若明霞。依稀有僧人的身影隐没在莽莽林间,向锦石岩寺的方向轻盈而去,我愿意和徐霞客一样,着一袭布衣流连于这方毓秀土地,慨叹丹霞地貌的雄浑、古拙、奇险。峰悬额头,云生袖间,我的午间休息,便在这般奇幻的环境之中。
        境由心生,境生心韵。如果说,我第一次与丹霞山的亲密接触是因云蒸霞蔚而发出的一声叹息,那么,今天,面对一场山水大餐,我只能心怀感激。丹霞山于我,馈赠过于丰厚。
        我开始阅读一座山的历史、一座山的传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丹霞山的开山之祖,当属明末清初的李永茂、李充茂两兄弟。明灭,其遗臣江西虔州巡抚李永茂避乱来到丹霞山,披荆斩棘,修关门、凿石阶、架木梯、建房屋,过起“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隐居日子来。其弟李充茂继兄遗志,苦心经营丹霞山,广筑高墙,开井引泉,构建亭台,全山初具规模,原来不甚出名的丹霞山逐渐兴旺起来。
        在阳元山下,我领略到了一种原汁原味的田园风光——稼穑丰茂,荷叶碧绿,溪流一路欢歌。想来,李氏兄弟的隐居生活便是这样自然、和谐、不夹杂泥沙。丹霞山的秉性也正是如此,不事张扬,却内蓄铁流的热情,不哗众取宠,却成为了世界“丹霞地貌”的命名地。
        以亿年为计算单位,时光终于成就了这一片红色山峰;以亿年为期许,丹霞山的魅力绽放成中国版图上一朵不败的奇葩。我承认,在丹霞山宽厚温暖的掌中,我愿做一只泼猴,只盼能在梦中摩挲这粗糙又细密的掌纹,在其中翻捡美景,痴寻快乐。
当前:B3(2018年06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