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腐乳

冯广博

        从鄂西北老家回来，总得带点什么。太多选择，真不知道带什么好，这个时候，必须懂得放弃，不然带回来也吃不完，浪费了。但，豆腐乳是必带不可的。
        不敢说吃遍了全世界的腐乳，但就我吃过的腐乳来说，最好吃的还是湖北竹溪——我老家自制的豆腐乳。这跟我童年味觉记忆固然有一点联系，但是外地的朋友吃过竹溪腐乳之后，也有同感。所以，经常有朋友问我：你家还有豆腐乳吗，来一点？——当然特指的是老家竹溪的农家豆腐乳，不是超市随处可见的腐乳。
        小时候，我见过母亲做豆腐乳，但印象已非常模糊了。母亲现在快80岁了，没有足够的体力打豆腐制作豆腐乳了。倒是大姐夫，每年都会做一些。腊月里，大姐夫将打好的豆腐，切成寸方小块，在簸箩里垫上干净的稻草，将一小块一小块的豆腐放在上面发霉，过三五天或者更久，等到它上面长了茸茸的白毛，那就算霉好了。然后蘸佐料，佐料一般是辣子面、花椒粉、五香粉、盐等，每块豆腐都要蘸满。然后用一个瓦罐坛子密封。数月后开坛，香气四溢，即可食用。
        竹溪好山好泉好黄豆，这样制作出坛的豆腐乳，味道已属上乘。但是，如果再在密封前加香油多勺，加高度白酒数两，（量以坛子大小为准，腐乳装九成，香油和白酒填空，直到满坛顶为止），然后将坛子密封，放三个月之后，再开封。这时候，开封的秘制腐乳，酒香，油香，霉豆腐本身的香，佐料的香味，完全融合在一起，简直可以说是满屋飘香，沁人心脾，闻之即醉。
        我之所以这么强调酒味，是因为，我几年前保存过一坛香油白酒泡腐乳，半年开封，味道之香醇惊到我了。我称之“醉腐乳”，有个朋友强制性剜走一小瓶，只好忍痛割爱，忍痛啊。
        近年来我的口味已经慢慢有了改变，吃腐乳的量也越来越少了，但对腐乳的喜爱却并没有减弱，偶尔一碗白米饭就这一点腐乳不用菜就能吃到饱。
        今年我必须再秘制一瓶。
        半年后，我的秘制“醉腐乳”才会开坛。口水要忍这么久，真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