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蝈蝈声

刘建设

        那天，回乡下老家，站在村口等车回城的时候，心头忽然酸酸的，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我亲爱的老家。
        此刻，绿油油的玉米，都快两米高了，青翠而粗壮。几片野草，和浓绿的庄稼相比，略显逊色。玉米地头有一棵老垂柳，那垂柳粗壮的树干和树枝上都栓满了红布条，据说是人们为祈福而为。微风吹来，万条柳丝飘舞，也成了等车人寂寞时欣赏的一道风景。惬意中，忽闻“嘀铃铃——”的蝈蝈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循着蝈蝈的歌声，想去看一看我童年曾经最喜爱的昆虫。刚走几步，声音却戛然而止了。我来到野蒿前，细细查看野蒿梢头，也没见它的踪影。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它的歌声。我悻悻然地往回走，在快走回到树下时，歌声又起，“嘀铃铃，嘀铃铃”，悦耳动听。不知它是在呼唤我回去，还是它们在互吐衷肠，表达爱意。我正犹豫间，回城的车已到，我只好上车离开。
        在我上到车上时，还能隐隐听到蝈蝈的歌声。这次虽没能看见它们，但我在童年暑假时抓蝈蝈的景象，还记忆犹新。
        童年暑假时，乡下的孩子有很多乐趣：打陀螺、扇画片、滚铁环……但我最爱的还是抓蝈蝈。蝈蝈在我们这里有三种，一种叫绿蝈蝈，通体翠绿，一般在绿豆地里的蝈蝈都是这样；一种叫铁蝈蝈，遍身铁黑，一般多在山坡上；另一种叫火蝈蝈，黑色中带点红色，绿豆地、红薯地、山坡上有，但不多见。我们抓蝈蝈多是选在绿豆快成熟时到豆地里去抓，因为绿豆地里的蝈蝈最好抓，而且由于蝈蝈都是在枝头上鸣叫的，绿豆在快成熟时绿豆夹会变黑，绿豆秧子也是矮而清晰的，所以很容易发现蝈蝈。最难抓的是在山坡上的蝈蝈，因为山坡上的树杈子较多，抓蝈蝈时要猛然用身扑，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扑到树杈子上。我现在腿上有块伤疤，就是那时候抓蝈蝈留下的。
        抓蝈蝈的过程也很吸引人，听见蝈蝈的歌声，就去枝头寻找。当它不叫时，你就学着它的声音，引得它出现在枝头时，再两手一捂，蝈蝈就跑不了。如果它落地了，你就要仔细寻找，一旦发现，就猛然用身子一扑，同时两手一捂，才能成功捕获。
        抓到蝈蝈，就要立马卷进裤腿里，因为这样既能把它包住，又会有些许空隙，不会碰坏了它。那时装蝈蝈的笼子都是用秫秸做成的，扒掉皮，用三根秫秸瓤立成三角柱体，再用秫秸皮隔半公分穿成。喂蝈蝈的饲料是南瓜花，为了不影响南瓜结瓜，我们就到南瓜地里寻找一些不结果的花，来喂蝈蝈。记得那时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把蝈蝈的笼子挂在老屋的房檐下，仔细地观察它们的生活：每当它要鸣叫时，都要先支棱一下胡须，鼓动一下翅膀，再振翅鸣叫，那酣畅淋漓的声音，充盈在屋檐下的每一个角落，也充满了我的整个暑假。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再次听到蝈蝈的歌声怎能不让我想起童年暑假时的那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