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四川要“耍”啥子喃？当然是：变脸、火锅、看熊猫……然而，若非得在这三样中选出一样最令人感到神奇的，那可能就要属“变脸”了。记得小时候，每次看完变脸表演后，总要和小伙伴们讨论“到底脸谱是用什么做的？有的说是面，有的说是油，还有的说是纸做的……”其实，不仅是小孩子，可能就连大人们也是“不明所以”。今天，记者就带着这样的疑问拜访了川剧变脸脸谱制作艺人贺兆春，来一解多年的困惑。
在贺兆春位于成都市成华区五桂路的工作室内，记者现场看到，出自他手中的变脸脸谱作品整齐地放置在桌面上，这些用色彩和图案拼接成的脸谱仿佛有了生命——精致传神、栩栩如生。
这个身高1.8米，身形粗犷的“汉子”，竟是每日与针、线、画笔为伴的“手艺人”！记者心中不免产生了疑惑。可是随着他神采奕奕地为记者讲解脸谱知识，之前的疑虑也随之打消。他声音洪亮、逻辑思维清晰，一件件作品的故事，给记者娓娓道来。从他讲解的过程中，记者了解到，由于变脸这项技艺是由师傅口传心授。而脸谱的制作技艺，则没有前路可寻。为了创新脸谱的制作技艺，贺兆春十多年如一日地专心于此。那么，脸谱的制作工艺究竟难在哪里呢？
技艺不能取巧一笔一画真功夫
2005年，已经在川剧变脸行当里站稳脚跟的贺兆春，渐渐地体会到了这个行当里的“无可奈何”，常常听到同行们这样抱怨：“这个脸谱跟我的脸型根本不合适，非常影响技术的发挥，要是有为我量身打造的脸谱就好了。”由此，贺兆春萌发了要自己制作脸谱的念头。可是，没有什么制作经验的贺兆春，只能按照“笨”办法慢慢来：那就是一样一样地试。
为了破解脸谱制作上的“个性定制、透气、色彩鲜艳”等难题，贺兆春可以说是四处打听，到处搜罗前人们的制作方法。他考虑过用纸，可是并不持久耐用；研究过纱，发现并不容易上色；又试了试用布，然而发现其不具透气性……经过了层层筛选，他最终选定了用既透气又容易上色的桑蚕丝来当脸谱的底料。迈过了一道难坎，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那就是用什么颜料进行创作呢？有人建议他用水粉，可是如果出汗的话，脸谱就会出现染色、脱色的情况，影响使用效果；也有人说用丙烯颜色鲜艳，可是经过实验后，发现这样会使得脸谱变得很硬，佩戴起来不舒服。后来经过向专业老师进行请教，最后决定采用纺织颜料进行创作。
没有任何绘画基础的贺兆春，画脸谱则成了困扰他的大难题。而在一旁完全不懂“戏曲”的妻子看着整日愁容不展的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各种办法为丈夫分忧。从临摹拓印到丝网印刷再到电脑打印，这些技术他们都一一尝试，可是最后所呈现出的效果都让贺兆春很不满意。最后，他还是决定用“老办法”——先反复腹稿，然后用铅笔勾线画出形状，最后再来上色。在一次巧合的机会下，著名的脸谱制作人欧阳荣华先生为贺兆春指点了“迷津”，使得他的制作技艺有了显著的提升。“用高科技所制作出来的脸谱，看似简单取巧，但是所呈现出的效果都太死板了、不立体，影响表演效果。其实这些技艺就跟人生一样，不能投机取巧。”贺兆春笑着说。
手艺等待传承 一人一技显匠心
为了更好地将脸谱绘画技艺“练到家”，除了日常表演变脸的时间，贺兆春把剩余的时间都耗在了制作脸谱上，就连他使用的缝纫机，也被线磨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常年受贺兆春熏陶的妻子也加入了脸谱制作的队伍之中，主动承担了裁剪、缝制的工作，而贺兆春则主要负责设计和绘画，同行们都说：“这才是真正的夫唱妇随。”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贺兆春总是看着妻子默默地笑着，什么也不说。
在采访过程中，传承一词，被贺兆春多次强调。行当里，越来越多的艺人向贺兆春请教脸谱制作技艺，而他总是耐着性子认真的为每个人讲解，有时候一张小小脸谱就能说上几个小时。原来，在他看来，可以跟人研究技艺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传统文化，就连很多行外人都想跟着贺兆春学做脸谱，对此贺兆春反复说：“如果你想掌握这门技艺，我可以传授这门技艺，但前提必须是能吃苦耐劳，耐得住寂寞。”听到这里，记者不禁问他：“你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么？”贺兆春笑着说：“如果我能让更多人爱上脸谱制作这门手艺，也算我为艺术作点贡献。再说，现在我手上的脸谱订单太多了，根本不存在抢生意的说法。”
听到他如此自信的回答，记者又问：“那你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件呢？”贺兆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哎，这也是个遗憾。”原来，由于贺兆春制作的脸谱供不应求，每当他画完一张，就会被订做的人立即取走，导致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创意保存下来。后来为了弥补这一遗憾，独具匠心的他另辟蹊径。他决定将自己的创意脸谱画到纸上，形成一幅幅的绘画作品。他说：“这样的话，不仅可以将自己的创意保留下来，还可以为后来的艺人们提供点参考意见。”听到这里，记者不禁感叹：“真是一位有心的匠人啊！”
如今，身兼数职的贺兆春，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作为一名川剧变脸演员，他在舞台上尽力地展现着自己的技艺；作为手工艺人，他不遗余力地研究脸谱的制作技艺；作为老师，他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个向他求教的人。由于贺兆春的名气越来越大，同行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贺老师”，而他则对自己却有着准确的定位：那就是“我只是一个为传统文化做点事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