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花生

王炜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这是我打开包裹第一时间想到的诗句。包裹来自故乡，里面是炒熟的花生。看得出是母亲在田里特意挑选的，趁还新鲜的时候炒的，那花生仁浅绛色的皮还紧紧贴着肉，一副不愿分离的样子。
        原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又到了收花生的季节。
        一大早便被大人叫了起来，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风有一丝寒意，吹到身上凉飕飕的，爬上平板车迷迷瞪瞪的被父亲拉到田里，这是我记忆中收花生时的场景。
        秋天早晨的露水很大，一个一个小珍珠似的水滴沾在满是褐色斑点的花生叶子上面，很是可爱。父亲可不管那么多，脱掉解放鞋赤着脚直接走到田里，手里握着一把?头，一?头下去花生秧便东倒西歪，露出新鲜的土和白花花的花生果，刨是男人的事，拾花生则是女人和孩子的事。
        刨出来的花生大部分还在一块土里包裹着，我和母亲一人一个竹篮，蹲在地上，手拿一株花生秧不停地抖动，将上面的泥土抖掉，然后以一抱一抱地码好等着好装车，抖掉的花生果就拾到竹篮里。然后再用小耙锄将脚下的土翻上几遍，将父亲刨起时丢在土里的花生果找干净。等父亲已经刨完一垄回来了，而我还没挪几步，父亲的裤脚上面沾满了泥巴，是露水和泥土结合的结果。
        父亲蹲在地头上抽了一支烟，继续从头刨起。这时太阳也已经出来了，地里的人也多了，男女老少声音此起彼伏热闹起来。嘴馋的孩子已经准备开始“烧”花生吃了，在田埂上挖上一个洞，将那些枯萎的花生秧垫到里面，捧上几捧花生丢在上面，再盖上一把花生秧，点上火，等花生秧燃烧得差不多了，挖几锹土将洞堵上，让花生在里面慢慢煨熟，用不了多久扒开泥土就是香喷喷的烧花生了。我爱吃这种花生，感觉它比晒干后再烧或炒的花生能香出好几倍来。
        生花生也好吃，不过一定要配上小青萝卜，收花生的时候正是萝卜生长的季节，临下地前在菜园里，挑几个大拇指般粗细的小萝卜拔下来装到口袋里，想吃时一口萝卜一颗鲜花生米，那滋味美得很。
        记得那时还有勤工俭学的说法，读小学的我们每到秋季都要给学校交十几斤花生，于是放学了一群孩子挎着篮子到收过花生的土地上“倒花生”。开始还像模像样的刨几下，一会就忘了，丢了篮子满地撒野。完不成任务没关系，反正到上交时父母会给你补上，乡下人历来对土特产不那么在乎。
        现在想起来好像收花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当年的我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好好的收过一次花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耍，等成年了又离开了土地，也没有收花生的机会了。现如今，看到了这包从故乡寄来的花生，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母亲和父亲在田里收花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