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桂花粥

董国宾

        深秋九月，最浓稠的记忆，莫过母亲做的桂花粥。每年的这个时节，方正的院子里，黄盈盈的桂花开了，桂花树撒了一地清香和喜气。母亲抬头看了一下桂花树，嘴里念叨着：“该是做桂花粥的好时节了。”
        在童年的记忆里，母亲做的桂花粥特别香，每年待到桂花盛开之前，我便充满了期待。在桂花飘香的日子里，桂花开满树冠，黄黄的，香香的，像一颗颗小麦穗。母亲起个大早，在地上铺好竹席，就开始摇桂花。桂花纷纷落下来，像下了一场桂花雨，一簇簇桂花挤满竹席。再将满席子的桂花晒上几个太阳，将干桂花放进罐子里。
        而母亲做的板栗桂花粥则是我的最爱。她先将新鲜板栗洗净、泡软，去壳剥净外膜，然后蒸熟、切丁。再把糯米洗净，加水浸泡20分钟，放进锅里煮开，然后改小火煮10分钟，加入冰糖调味。最后把准备好的板栗丁加入粥内同煮至熟软，再加入桂花煮匀，板栗桂花粥就做好了。母亲把盛好的板栗桂花粥放在我跟前，大声对我说：“板栗桂花粥驱寒暖胃，快多喝些。”我喝着香甜的板栗桂花粥，心里暖暖的，溢满了母亲的疼爱与呵护。
        母亲不仅做板栗桂花粥给我吃，还变着法儿地做赤豆桂花粥。母亲先将红豆洗净，用清水浸泡3、4个小时，然后将红豆下锅加水煮沸。母亲坐在土灶旁，一把一把往灶膛里送柴火，等红豆煮得酥烂了，取藕粉用少量温水调成浆状，倒入锅内搅匀、煮开。母亲把做好的赤豆粥盛入碗内，再加一小勺事先做好的糖桂花拌匀，一碗赤豆桂花粥就可以入口了。我趴在饭桌上，喝完一碗，母亲急忙又给我盛来一碗。儿时的我觉得，母亲身上总有一种桂花的香气。
        若有客人来访，桂花粥是不能少的，只是母亲这次要做的，是蟹肉桂花粥。平日里我们家很少吃蟹肉桂花粥，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是一定要做的。即便那段时间家里不怎么宽裕，母亲也要买来两只螃蟹。做蟹肉桂花粥时，母亲先将螃蟹取肉，洗净后切碎，再将鸡蛋取蛋黄入碗打散。把大米入锅后煮烂后，下入蟹肉和葱姜汁、白胡椒粉、盐熬成粥，倒入蛋液微煮，最后淋入香油即成。在桂花飘香时，来我家做客的人就能喝上母亲做的蟹肉桂花粥了。邻家的孩子，母亲也会盛上一碗给他们喝。秋月里，这飘香的蟹肉桂花粥，是母亲的热忱和心意呢。
        秋风轻吹，丹桂飘香，我的思念也跑到了遥远的故乡。此时的农家院落里，年迈的母亲又在煮香气浓浓的桂花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