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白菜

梁永刚

        在乡间，过去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萝卜白菜。白菜物美价廉，营养丰富，是一种常见的蔬菜，也是冬季的主打蔬菜，素有“百菜之王”的美誉。老家流传着许多与白菜有关的乡谚俗语：“百菜不如白菜”“不爱穿，不爱戴，就爱猪肉炖白菜”……一句句朴素自然的俗语，生动形象地道出了农人们对白菜的喜爱。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白菜是上天对乡野村人的馈赠和恩赐。老辈人常说，棉袄暖身，白菜暖胃。寒冷难捱的漫漫长冬，农家日子贫穷而单调，一棵棵温润亲切的白菜闪亮登场，成为农家餐桌上的主打菜肴，调剂着寡淡无味的寻常生活，上演着一段“百菜没有白菜美”的佳话。正所谓“白菜可做百样菜”，白菜没有杂味，清淡甜润，不苦不涩，无丝无渣，吃法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宜炖宜煮，可炒可熬，凉调热烹皆可，醋溜烩汤亦行，无不味道鲜美风味独特。物质匮乏的年代，一棵寻常的白菜在母亲的巧手之中，炒、煮、溜、熬，变换着花样，让粗食淡饭填饱了一家老小的肚子，度过了那一段艰苦的岁月。可是，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白菜依旧是母亲的最爱，一日三餐总也离不开，生调白菜心，白菜包子，醋溜白菜，清炒白菜，家常白菜豆腐，母亲做的每一样关于白菜的菜肴我都百吃不厌，常吃常新。
        白菜心金黄柔嫩，或切丝或撕片，放上盐，浇上醋，淋上油，便是一道爽口好吃的凉拌菜，看上去鲜亮亮、细嫩嫩，吃一口脆生生、凉津津，清爽宜人，唇颊生香。一盘生调白菜心，再加上一碟油炸花生米，是庄稼人下酒的最佳菜肴，喝几盅小酒，夹一筷子白菜心，水灵清甜的白菜心和着酒的清香蔓延到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感到舒服惬意，暖胃暖身更暖心。
        每年深秋白菜下来后，母亲总要腌制一大坛蒜白菜，这也是母亲最拿手的一道腌制咸菜。蒜白菜不同于酸白菜，酸白菜属于泡菜的范畴，而蒜白菜则是地道的农家风味。腌制蒜白菜，顾名思义大蒜是必不可少的食材，母亲将白菜切成条状后，放入适量蒜瓣，添加八角、花椒等作料，掺上一些或青或红的辣椒，便可以封住坛子了。腌菜的坛子多用农家常见的陶罐，里外都有釉，密封性极好。等上十天半月，蒜白菜就腌制好了，打开陶罐，一股清香就会扑鼻而来，白菜叶青嫩微黄，白菜帮晶莹透亮，可谓是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三尺。每次吃饭之时，母亲总是用干净的筷子从坛子里夹出一碟蒜白菜，然后将一根筷子插入香油瓶里蘸蘸，淋上几滴小磨香油。蒜白菜酸辣可口，脆生味美，堪称是一道富有浓郁乡土特色的农家美味，无论是夹着馍吃还是就着饭吃，都别有一番滋味，以至于一顿饭还没有吃完，碟子里的蒜白菜就被一扫而光了。我在一所师范学校上学时，每次从家里返校，母亲总要让我带上两罐头瓶蒜白菜，每到吃饭时一旦拿出来，闻到香味的同学们就会蜂拥而至，满满一瓶子蒜白菜，三下五除二就报销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