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饺里的新年

陈卫卫

江南人家的新年里，一定要吃蛋饺的。和亲戚朋友过年团聚时，桌上都少不了大碗的“全家福”，而里面的食材则必定会有蛋饺。

作家张爱玲在《半生缘》中提到：“饺子蛋饺都是元宝。”蛋饺象征着吉祥如意和财源广进。一个个金灿灿的蛋饺在锅里翻滚着，正像“金元宝”不断地从汤水中涌现出来，寓含着“招财进宝”的好彩头，更包含着一家人团聚的浓浓真情。

新年做蛋饺，一向是我们家的惯例，这往往也是厨房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屋内弥漫着蛋香和葱花的香味。蛋饺的制作并不复杂，先用蛋液摊出一个薄饼，再夹上适量肉馅装进蛋皮中央，把蛋皮对折合起来后，一个个“蛋饺娃娃”就诞生了，黄澄澄、粉嘟嘟地透出里面粉红的肉色，堆在盘子里像有生命似的。

屋外，传来了放鞭炮的噼啪声，而我们的厨房里悠悠地在飘出诱人的蛋饺香，给每个人带来无限的满足和快乐。菜上桌了，打开砂锅的盖子，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诱人，一只只胖胖的“元宝”还在轻微地咕嘟翻动，浮在有肉丸、鹌鹑蛋、爆鱼、白切肉和笋片等丰富菜料的汤里，分外好看。大家不顾烫嘴，争先恐后地一边伸出筷子抢“元宝”，一边还说着：“吃元宝，吃元宝，新年招财进宝。”

美味的蛋饺，印象中从来都是过新年才能吃上的佳肴，而且在老一辈人的手中，能变化出多种烧法。一种是红烧蛋饺，这种蛋饺比寻常的蛋饺要大二三倍，肉馅也特别饱满，用黄酒和酱油烹制，出锅后浓油赤酱，入口软嫩鲜香，让人食欲大增。另一种是鸡汤蛋饺，用老母鸡汤的原汁放入蛋饺的肉馅内，和菠菜同煮，将鸡的鲜、蛋的香、菜的嫩融合在一起，色、香、味俱全，其味妙不可言。记得有一年春节，身为准女婿的我头一次去丈母娘家吃饭，招待我的就是这道鸡汤蛋饺，我满头淌汗地连吃三碗，乐得丈母娘合不拢嘴，连说我肯定是个实在人。

听长辈们说：“蛋饺的模样乖巧饱满，寓意做人要实在。”想不到这小小的蛋饺里，还藏着这样凝聚正能量的家风，让我不禁感慨万千。虽然现在随时能在菜场里买到蛋饺，但传承这门手艺却显得尤其珍贵。因为唯有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方可丰衣足食。

其实，在新年里做蛋饺、吃蛋饺，不单单是为了祈祷吉祥，更是为了传承做人要实在的良好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