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陕西咸阳。过年的风俗不少,但回忆起儿时过年,最忘不了的还是蒸年馍。
老咸阳人过年前一定要蒸年馍,蒸与“争气”的争的谐音,也象征着新一年的日子蒸蒸日上。
年馍种类繁多,有礼馍、包子、碎(方言“小”的意思)馍、献七馍、茧儿馍等。种类不同,用途各异。譬如礼馍,主要馈赠关系紧密的亲戚知己,要精心制作成“莲花”“梭子”和“鱼形”的花馍,上面用干净的梳子压上花纹,寓意“连年有余”。包包子讲究皱褶均匀,疏密一致,远看似菊朵,近瞧像抓髻,谁见谁喜欢。而包子则因馅料不同分为油包子、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子、糖包子等。还有“茧儿馍”,其外形是有头有尾、有鼻子有眼、胖墩墩的“貒娃”(一种猪獾之类的小动物),里面包红枣或豆沙,这是给女儿、外甥元宵节送灯笼时带的。女儿回娘家,干娃去干爸家必须带上油包子。还有献七馍,龟形、罐罐形、云云形,用于祭祀祖宗、供奉灶神,还在走有新丧(亲人亡故未过三年)的亲戚时用。另外,各家都要蒸许多碎馍备用,这其中核桃大小的碎馍是为给拜年亲戚回礼准备的,一两大小的碎馍是待客用的。春节期间,肉食多,油水大,馍做大了客人吃不完,掰半块又怕客人不好意思,所以索性做小些。
蒸年馍也有不少学问,譬如面要发旺还要揉好,讲究要把面团揉光滑后,再用刀将面团切成小块,掺上面粉继续揉,反复几次,才能揉出又硬又筋道的面。还有包子,也要准备多种材料,特别是离不了豆腐、粉条、萝卜和肉丁,这样的馅料才好吃。一般人家蒸年馍要准备十几斤上等麦面,蒸好的年馍除了自己吃以外,主要是用来做走亲戚的礼物。媳妇回娘家,女婿拜丈人,外甥走舅家,除了其它礼物外,礼馍是必须带的。
最忘不了的是蒸年馍时的热闹场景:母亲早已准备好馅料、发好面,届时就全家参与,擀皮的,包馅的,灶前烧火的,还有我们几个孩子站在旁边,一边看热闹一边等着解解馋瘾。大人们聊天,从家务事说到国家事,谈古论今,笑语连连。而孩子们钻空子“偷”一小块面,捏出各种小玩意儿,手、脸、衣服上常常被面粉弄得白扑扑的。大人们看见也不责备,人人都笑眯眯,处处都暖融融的。
当然,现在有些人已不蒸年馍了,但是要买,所以馍店特别繁忙,购买年馍预订包子的人络绎不绝。从自己亲手蒸年馍到买年馍,反映了人们追求休闲、讲究生活质量的时代气息,折射了百姓生活的变化,也让人品到了不一样的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