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的夜溢进窗来,春斟得太满。
老人独坐窗边,月华落在她的银丝上,为那抹刺目的苍白添上一丝柔和。片刻,老人抬眸,望向那浸于黑夜的月,竟久久不能回神。微风掠过槐树,是飒飒的声响。老人不觉叹息,红了眼眶。又是一年新春,又是一年相聚,又是一年等待,又是一年遗憾。垂眸,湿了衣裳。
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我随父母回到了故乡。奶奶的老房子在山下,屋顶的白云仍在风中奔跑。日异月殊,白云苍狗,老屋却仍端坐于此,等待着归来的游子。奶奶从屋中蹒跚而来,任由阳光抚弄她的白发,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似乎生怕下一个瞬间我们便不见踪影。我看着奶奶,如今,她已比我矮上一头,那身灰白的衬衣,袖口已有些脱色,似早已被刷洗过无数次;那双因为年老而暗淡的眸子,竟闪烁着温柔的笑意……是啊奶奶,我们回来了。
是夜,我独自起身,逆着月光,来到奶奶屋前的老槐树下,细细端详这小小的故乡。满村的灯光像秋后的果实,是一枚枚暖暖的橘黄,扶栏远眺,我望见了那漫山遍野的火红,张扬地停留在每一户人家的庭院。那是灯笼、对联、新衣,和对新年的期望。我久久地望着,直到听见身后的叹息方才回神。我回过头,是奶奶,她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人家,眸中倒映着的那袭火红似乎黯淡下来,她抬起头,望向新月,却又垂眸,只留下一声叹息,在寂寞的月夜,惹得槐树飒飒作响。
奶奶共有三个子女,她用双手和青春拉扯大的孩子,到头来却各奔东西。今年新春,回来的也只有父亲。奶奶一人独自守着这空旷古旧的老屋,就是盼着新年,盼着和子女们的团聚,可却总是事与愿违。
新年本就是思念和团聚交织成的大网,网住了在故乡默默等待的老人,却网不住在外奔波流浪的游子,网不住他们的梦想。老屋却总是被遗忘的,但它一直在那里,用它的执着等待着漂泊在外的游子,而对老屋来说,新年的含义,或许只是让老屋实现它的愿望罢了。
成都市大弯中学
初17级5班 彭也
指导老师 彭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