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藜蒿香

余平

    早春时节，如果雨量充沛、阳光充足，在湖畔滩涂上你就会看见藜蒿悄悄地伸展开了嫩嫩的茎，细细的、长长的，缠绕在一起，它们每年都是以这种方式来迎接春天的。藜蒿又名芦蒿、水蒿，医书上说藜蒿气味甘甜，主治风寒湿脾，还可以补中益气，让人耳聪目明。
    藜蒿是野生植物，过去遇到荒年，人们也会采食藜蒿以果腹。记得小时候，我家里困难，从农历正月起，家乡湖边的土坡上，碧绿的藜蒿就开始密密地生长。父亲装上一天的口粮，一大早就带着我去割藜蒿。他挽起袖子，手握一把弯弯的镰刀，身形矫健、动作麻利，专挑那些叶子青翠发亮的藜蒿割，割取的藜蒿又粗又嫩，一天下来能割上百斤。现在生活好了，在超市里也有藜蒿卖，人们吃藜蒿不为果腹而是尝鲜。
    俗话说“正月藜，二月蒿，三月作柴烧”。吃藜蒿是要讲究时节的，过了农历二月，它就干涩难咽，只能当柴禾烧了。鲜嫩的藜蒿和香喷喷的腊肉是最佳搭档，藜蒿可以一直吃到农历二月份，等藜蒿老了，腊肉也吃得差不多了，想再吃上这道藜蒿炒腊肉，就要等到来年了。
    母亲最擅长做藜蒿炒腊肉，这也是家乡的一道名菜，一直享有“登盘香脆嫩，风味冠春蔬”的美誉。母亲把买来的藜蒿首先放在塑料盆内，加上清水浸养一段时间，再将藜蒿除根，剩下的嫩茎切成半寸长一段，腊肉切成丝。接着，用旺火爆炒腊肉丝，再加入藜蒿和大葱煸炒，最后加入调料，起锅时淋上小麻油即成。腊肉金黄，藜蒿青绿，夹上一筷子送进嘴里，脆嫩爽口，醇香柔润。
    现在这个时节，在家乡上至宾馆酒楼，下至百姓餐桌，都少不了藜蒿的身影，也许正是因为期待一年才能吃到最嫩最新鲜的藜蒿，人们倍加珍惜这段时光。藜蒿是烟雨江南的特色，也拥有江南烟雨的情怀，约上几个好友，面对一湖春色，把酒临风，交谈甚欢，席间自然也少不了一盘藜蒿炒腊肉，食之唇齿留香。席间，从湖边又隐约飘来藜蒿独特的香气，恍惚中整个人都醉倒于早春江南的暮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