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肉丝面

尹成荣（吉林）

    女儿四岁时，我和爱人的工作几乎同时遭到了变故，无奈之下，我暂时留在家中照顾孩子料理家务，爱人外出打工赚钱养家，家中经济拮据，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好在女儿从小就很懂事，很少吃零食，也几乎不闹着买玩具。有时，她实在馋了，就对我说：“妈妈，我不要买贵的零食，一根小小的雪糕就行。”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我心里常是一阵酸楚。

    那一年，到了我生日那一天，爱人早上临出门时对我说：“晚上咱家包顿肉饺子吧，我也馋了，正好给你过生日。”中午，爱人又打来电话，说他临时去吉林出差，晚上赶不回来了。于是我决定晚上不包饺子了，正好省下买肉的钱。

    幼儿园放学时，女儿见了我问道：“妈妈，爸爸不是让你晚上包饺子吗，你怎么不去买肉？”

    “爸爸去吉林了，今晚不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再包吧。”

    “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怎么也得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嘛。”

    “我是大人了，不用专门再过生日啦。”我的语气里有些落寞。

    女儿没有再说话，乖乖地拉着我的手走路。走到一家小吃铺门前，女儿不走了：“妈妈，我饿了。”“你在幼儿园没有好好吃饭吗？”我问她。“吃了，可我又饿了。”女儿站在小吃铺门口不走，我只好带她走了进去，女儿对服务员说：“我想要一碗肉丝面。”我心想：唉，日子清苦，孩子也没吃到什么好吃的，原来她是想吃肉了。我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不一会儿，面端了上来，女儿才吃了几口面，就把碗推到我跟前：“妈妈，你也吃面”。

    “我不饿，你吃吧，等会儿我回家吃饭。”我摇了摇头。

    “妈妈，我吃不完了，已经很饱了，你帮我吃完好不好？”女儿一副吃不完的样子。

    “你这孩子，明明不太饿，还非要闹着买面吃，这不是浪费钱吗？”我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只好把剩下的面吃了，还挺好吃的，我有点意犹未尽。

    “妈妈，面好吃吧？”女儿问我。

    “好吃，可惜你不好好吃。”我还是有些不高兴。

    “妈妈，其实那碗面是我故意为你要的，平时你太辛苦了，过生日我想让你吃点好吃的，妈妈你不要怪我，祝你生日快乐！”女儿说的时候有一些小心翼翼，她知道家里经济紧张，怕我因此心疼。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女儿的良苦用心。我忍住鼻子泛酸，在她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下，然后相依偎回家了……

    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我们的生活也早已摆脱了那个窘困的境况，然而每每出去吃饭，我最常点的，还是肉丝面。不是不爱吃大餐，而是在那一段最苦的日子里，懂事的女儿用一碗肉丝面为我留下了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