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女儿樊锦诗
——读《我心归处是敦煌》
李风玲


读《我心归处是敦煌》一书,我是几度落了泪的。热热的泪,热热地流。

    樊锦诗出生于1938年,浙江杭州人。她生于北京,长于上海,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1963年毕业后到敦煌文物研究所工作至今。

    从1963年到2020年,这漫长的50多年时间里,樊锦诗一直守护在敦煌。她本是备受宠爱的江南闺秀,父亲樊际麟毕业于清华大学,是一位工程师。他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诗”,是希望女儿饱读诗书。樊锦诗幼年病弱,甚至还差点病死于小儿麻痹。所以,当得知女儿被分配去敦煌时,父亲甚至还给领导写了一封信,想要说明女儿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去那里。但樊锦诗并没有将这封信上交,而是服从分配去了敦煌。

    《我心归处是敦煌》一书,最打动我的,就是真实。樊锦诗说:“实话实说,我当时也并不想去敦煌。”

    尽管已经在敦煌守护了50多年,但樊锦诗从来就没有高谈阔论地说过一句话,从最初的服从分配,到后来的人到中年,她其实也想过要离开。因为大漠孤烟,实在太过荒凉;因为夫妻分居两地,实在太多不便;因为地处偏远,耽搁了孩子的教育。但是,每当有了可以离开的机会时,樊锦诗都会经历一番不舍和挣扎,而每次挣扎过后,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也许,樊锦诗就是属于敦煌的。尽管条件异常艰苦,但是她却诗意地说道:“那些菩萨的表情,温柔而又亲切,就像是一位美好而又纯真的少女,梳着双髻,秀眉连鬓,微微颔首,姿态妩媚,面颊丰腴,双目似看非看,嘴角似笑非笑。圆领无袖的纱衣,在肩部自然回绕下垂,纱衣上的彩绘花朵,色彩依旧鲜亮如新,一朵朵点缀在具有丝绸般质感的衣裙上……” 在樊锦诗的眼里,那些密集的洞窟就像成百上千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沧桑和神秘。她说:“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类艺术和文化的宝库,我倾注一生的时间也未必能穷尽它的谜底。”

    她确实是为此倾注了一生的时间。1962年分配。1967年结婚。1968年,樊锦诗在敦煌大漠生下了自己的大儿子彭予民。1986年,她的丈夫彭金章也来到了大漠。从此,他们的根,在敦煌大漠里越扎越深,他们已经与敦煌密不可分。她说:“经过了与莫高窟的朝暮相处,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是生长在敦煌这棵大树上的枝条。离开敦煌,就好像自己在精神上被连根砍断,就好像要和大地分离。我离不开敦煌,敦煌也需要我。”

    此生命定,樊锦诗就是莫高窟的守护人。她也的确守护了敦煌,守护了莫高窟。

    由于历史的原因,莫高窟中有很多艺术精华流失海外。过去曾有一种说法:“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国外。”但是,热爱敦煌的中国学者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保护敦煌和探索敦煌的脚步。从陈寅恪到向达,从常书鸿到段文杰,再到樊锦诗,敦煌学的研究中心早就在一代代敦煌人的努力中回到了中国,回到了敦煌研究院。樊锦诗说:“我们从来就没有失去敦煌,因为莫高窟在我们这里。他们能搬走藏经洞的经卷和文书,但是他们搬不走莫高窟!”

    从保护敦煌不被商业化地捆绑上市,到敦煌的世界文化遗产申报成功,再到后来实现数字敦煌,樊锦诗倾尽了全力。到今天,当我在敦煌官网上打开一页页洞窟的图像,不禁要被画面的美轮美奂震撼到热泪盈眶!数字敦煌,真的是樊锦诗对于敦煌实现永久保护、永续利用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多少年来,樊锦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进洞调查、记录、研究,她习惯了洞窟里的黑暗,她享受着清晨照入洞窟的第一缕朝阳。她看着壁画上画像的泛出微笑,她看着洞窟前的白杨长出了春天的第一片叶子,只要进了洞窟,她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她的心,就踏实了。

    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一场文化的苦旅。樊锦诗,她将一腔的热爱都奉献给了莫高窟,她,就是敦煌的女儿!

当前:4版(2020年06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