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观松遐想

钱声广（四川）

 

    黄山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美誉。到过黄山的人，都忘不了那奇松、怪石、云海。

    庚子年中秋时节，我走进了黄山。

    那天，天空偶有雨丝落下。午饭后与朋友进入云谷寺景观区。坐在缆车里，环顾四周，云雾上涌，云随风动，一缕接着一缕，一团接着一团，云山相接，群峰隐现，平添了几分意境，显得安静和深邃。

    下了缆车，在导游的引领下，我们沿着石阶上行。这次登黄山，我把着眼点放在黄山松上。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对松是情有独钟的。在“文人画”中，松、竹、梅被称为“岁寒三友”，因其傲凌风雪、不畏霜寒之性，而常被用来表现一种人格品质和气节。画中的“黄山松”，不论是出自吴冠中还是刘晖之手，无一不是破顽石而生，迎风挺立，展现出浩然磊落的风骨和百折不挠的气概。

    黄山松中当首推迎客松。我发现，越往上行，目力所及的黄山松似乎越发呈现“迎客”之姿——其针叶密短，叶色苍翠，树冠扁平，姿态苍劲，大多具有侧枝斜出的特点。它们犹如一支支神奇的画笔，把七十二峰处处点染，给黄山抹上了生命的色彩。

    我伫立在一棵黄山松前，为她能扎根在这岩石之中，紧紧攫住大地顽强地生存而深深惊叹。朋友说，黄山松一般生长在海拔800米以上的地方。她们盘根错节，根须深深扎在这稀薄的土壤里吸取营养，而她们那浓而密的松针，在空中接受阳光的照射，凝结着云雾之精华，积聚着生命的力量……若身临其境，你就会明白，这黄山松，全然是诗的化身。

    渐渐的，我脑子里涌现出一些不畏艰险，攀登黄山的先贤们。他们对黄山的开拓以及他们的诗文画作，传承滋润了一代又一代人。是他们发现了黄山的俊美，是他们把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展示给了世人。此刻，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就像那一棵棵挺立于崖壁之上的黄山松。

    据记载，古时攀登黄山，只有一条汤岭古道。窄窄的石板路连接着太平西乡与南门汤口。那么多的石阶，逶迤盘旋，上上下下，要翻过一座座山头，就是为了一睹黄山的俊美。是的，对于一个喜欢登山和探险的人来说，有时很难阻止自己在特定的情境里生出的某些独特而美妙的情感，对于一座山来说，它再高，再险，也无法阻止人们攀登行走的脚步。他们必定是会不畏艰险而来，不辞辛劳而来。

    当年李白登黄山时已年逾五旬，写出了“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伊昔升绝顶，下窥天目松。”的佳句，可以说，是他把黄山松留在了诗里。而徐霞客在登山时却没有李白那么潇洒，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雪深冰坚的情况下，也不放弃在“坚滑不容着趾”的石阶上攀爬。黄山的秀美令他心潮澎湃，生发出“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的感慨。

    这两位前后相距800多年的黄山攀登者，也许并未走过相同的黄山之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与黄山有过共同的精神契约，他们在精神上同样受过黄山的恩惠、滋养和启示。

    当我们临近黄山西海饭店时，天已向晚，暮色苍茫中，导游指着路边左侧的一棵黄山松告诉我们：“她叫团结松。”我们驻足细细观察其形态，那是一棵雄伟挺拔、侧干众多、团团簇簇、围抱生长的黄山松，确实给人以既同享雨露，又共抗风寒的团结之感，如今此松已演绎为团结的象征。

    其实，在黄山，我们看到了诸多的黄山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顺势而为，坚韧挺拔。概括起来，她们仿佛都具有一种特殊的精神，那就是顶风傲雪的自强精神、坚韧不拔的拼搏精神、众木成林的团结精神、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广迎四海的开放精神和全心全意的奉献精神。是的，你看那些黄山松，即使命运使然，长在悬崖绝壁，也从未因孤单而显得柔弱，也没有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放弃生命，而是以顽强的生命力绽放生命的精彩，以独立的姿态展示对生命的渴望与追求……

    黄山松，我真应该为你点赞。赞你的坚毅，赞你的宽广，赞你的豁达，赞你四季不变的古朴雅致，赞你的千姿百态、奇妙绝伦，更赞你带给我们关于生命的丰富启示和独特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