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一个还不算感伤的季节。行走在冬日的乡村野径,你时不时会和一丛丛散发着微苦清香的野菊花不期而遇,从满目衰败的枯草丛里冷不丁冒出的一抹暖融融的金黄,让你不由得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那些恣意生长在坡坡岭岭、沟沟沿沿上的野菊花,静默地站在秋与冬的结合部,擎着一盏盏金黄的灯,照亮了乡村山野的冷寂瑟缩,让肃杀的冬日少了些寂然之气,多了份浓郁热烈。
这满山满坡的野菊花,是初冬时节众花的坚守者,它虽然没有牡丹的富贵,也没有桃花的艳丽,但它却有着朴实无华的品格。肃杀的严冬,百花衰败,万物凋零,此时野菊花凌霜怒放,以从容淡定的气质,装扮着茫茫的原野。荒莽大地因为有了它的存在,平添了许多的生机和暖意,花瓣是那种显目的土黄,带着一种大地的颜色,让人亲近;茎上的片片叶子,是那种生机勃勃的绿色,让人想起春天的葱茏,心头不由地就会升起一阵温暖。如果把牡丹比作花中之王,那么野菊花不过是守候在花中王国里的一个小卫士。寒风来了,它们挺直身子,手拉手,肩并肩,让寒风绕道走远;冷雨来了,它们撑开伞柄,让透骨的寒意泄入荒野;霜降了,它们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快乐地拿着白霜洗身子洗脸,让白霜成为了美化它们面容的化妆品。
野菊花在荒凉的枯草丛中灿烂的开放着,带着特有的芬芳。它的香气不是那种久了让人腻烦的香甜味,它的芬芳质朴而天然,浓郁的香气中带着微微的苦味,但她为这个季节抹上了一层金黄的暖暖色调,闻着这种花香,一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感觉便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当陶渊明挥笔写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也许他正在饱受着物质上的贫乏、精神上的困顿,但野菊花以独特的气质给了这个伟大诗人温暖的慰藉,让他暂时从柴米油盐的困顿狼狈中解脱出来。
望着眼前漫山遍野怒放的野菊花,嗅着它所散发出来的馨香,我们一家三口不禁俯下身子采摘起来。回到家里,拿来花瓶,放点淡盐水,一簇簇野菊花就盛开在了家中阳台上、居室里,它成了冬日里我们家中一道亮丽的风景。高兴时看它,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仰着童真无邪的笑脸,感觉是那么亲切和谐;郁闷时看它,就像是看到了满天的星斗,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感觉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自在起来,心儿也不由得被野菊花那种超然的气质所折服。
野菊虽然不妖娆夺目,却有着独有的气质。宋代诗人盛璲在《朱元晦过访》中写道:“苍松翠竹映斜晖,野菊花开过客稀。叶底黄虫作寒茧,雨余蝴蝶满园飞。”
野菊,犹如农家女子般平凡、结实而美丽。我不擅种植花卉,却不妨碍对花草的喜爱。既能装点生活,又可过足花草瘾,野菊花于我,最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