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春晓

路来森（山东）

 

    那片小树林，面积并不大，也就七八亩地；可是，在这样的季节里，新芽初绽，树木新绿，你就很难看透它的深度。

    树，多是杨树，笔直挺拔地拥挤着，直冲云霄；很少有其它种类的树木，纵使有几棵，也被这杨树生生地“压”住了，只能委屈地在树隙间，伸展自己的枝条，羸弱、伛偻地存在着；不过，却还是倔强地张扬着自己的那分绿。

    每天早晨，我跑步至此，总会站在小树林边待上一段时间；就只是因了这儿的新绿，和由这分新绿，散发出来的特别清新的空气。

    六点左右，太阳还没有出来；或许，已经出来了，阳光，却还没有照到小树林上。

    我站在小树林边，清冷的空气携着新叶青涩的味道，从树林中散发出来；一阵阵的，扑面都是；慢慢地，就把人的身体裹住，“裹”在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中。深深地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肺腑清澈、通透极了。“沁人肺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树林中，尚有些暗，大多数的鸟儿还没有睡醒；偶尔，也会听到林中鸟儿“扑棱扑棱”地翅膀扇动声，却看不清，是什么鸟儿在飞。湿润的天气，林中会生发出一些水汽，一块块、一丝丝、一缕缕、一团团，游弋，飘散，如纱如梦。

    进入林中，地面上细密的柔嫩杂草，会沾湿你的脚面；抬头望望天空，天空被树叶割得碎碎的，随风摇曳中，碎碎的天空闪烁不定，迷离万变。

    太阳渐渐升起，第一缕阳光，总是率先照在树梢上，在树叶上，闪烁、跳跃。阳光还有些淡淡的黄，在浅绿的叶片上跳跃，就给人一种金光闪闪的明亮感；那一刻，每一枚树叶，就都成了一枚金叶子。树顶的温度在升高，林中的水汽，便顺着树隙升腾上去，很快，也被金色的阳光皴染成黄色，迷迷离离地去构筑自己的黄金梦；只是这梦，太过飘逸，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时候，林中，所有的鸟儿都醒来了。

    最多的自然是麻雀。仿佛是突然间就出现了，而且多的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拥挤。它们喜欢聚集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进行一番“炒作”；然后，再纷然飞散，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喜鹊，总是那么“高傲”，高傲地踞于树的最高处；仰着头，“喳喳喳”地向四方喊叫着。每一声，都是那么嘹亮，都能响彻整个林间；它们是这个树林中鸟类的王者，虽不“称霸”，但却有一份“霸气”的风范。这是一种瑞鸟，听着它的叫声，人的心中也觉得喜气洋洋的。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鸟儿，只是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我愿意倾听它们婉转的鸣声；那是天籁之音，因了这样的一些鸟鸣声，这个小树林，就具备了一种特别的生气和活力。

    当太阳升到足够高的时候，光线，就变成了一束束从林隙间射下；树林中的温度在上升，淡淡的雾气渐渐地在林中氤氲着，弥散着。无数的光线，在林中跳跃着，闪烁着，扑朔迷离着……由于各种各样的反射，林中，甚至形成了众多的纵横交错的色彩斑斓的光线、光点，看上去，五彩缤纷，耀人眼目。

    真是炫目至极，迷人至极，醉人至极——这个早晨，简直就是一场晓林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