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郫筒街道书院社区，74岁居民龙荣忠和社区里68位60周岁以上的居民都多了一个“银行账户”，里面存的不是人民币，而是“时间币”，“时间币”可以随时取用，换取等值的养老服务。这是成都市郫都区民政局正在试点的“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

    近年来，我国老龄化程度呈现逐渐加深之势。根据相关预测，“十四五”期间，全国老年人口将突破3亿，养老需求越来越旺盛，养老压力越来越大。未来该如何“养老”？全国各地正积极探寻养老新模式，以“时间银行”为代表的互助养老新模式在全国各地的诸多社区兴起。“时间银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记者为此进行了走访调查。

老人给郫都区“时间银行”点赞

    ◆ 探访

    互助养老模式下的“时间银行”

    记者走访发现，“时间银行”其实质是一项互助性养老志愿服务，由政府通过政策设计，鼓励志愿者为老年人提供养老服务，并按一定的规则储存服务时间，当志愿者年老需要帮助时可提取“时间币”兑换服务。

    4月6日的成都下着雨，家住郫都区顺河路的独居老人刘玉华有些着急。家里的菜已经吃完了，但腿脚不利索的她无法一人外出买菜。她想起了“时间银行”APP，拨通了社工的电话，请社工帮忙在她的账户下个单：“买土豆两个，莲花白一个。”社区志愿者唐杰通过APP看到消息，迅速接单，去菜市场为刘玉华采购了食材。完成服务后，唐杰的“时间银行”账户上多了5个“时间币”。

    唐杰今年60岁，是书院社区的居民。去年9月，当书院社区试点“时间银行”时，她主动注册成为一名志愿者。“相比高龄老人，我还年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帮助他们。以后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也能用‘时间币’兑换服务。”说起“时间银行”，唐杰竖起了大拇指。

    记者打开这款“时间银行”APP看到，包括助餐、助浴、助洁、助急、助医5大类近50个服务项目详细地展示在页面上。老人有需求,可以通过APP发布。志愿者通过APP接单后，即可开始服务。志愿者最终获得的“时间币”根据服务难度、服务评价等方面确定。

    “郫都区机构养老专业养老服务程度较高，但服务老年群体的覆盖面较小，政府更多为失独、低保、散居特困等特殊老年群体购买养老服务，提供兜底养老服务。‘时间银行’将成为兜底养老服务和专业养老服务之间的一个补充。”郫都区养老服务指导中心主任李长根告诉记者，目前，郫都区的试点和探索走在了四川省前列。

    除成都以外，南京、北京、上海、广州、杭州、青岛等城市也出现了“时间银行”这一互助养老模式。

    南京是全国首个在全市层面统一推行“时间银行”创新举措的城市，现已建成了1265个养老服务“时间银行”。史秀莲是南京市养老服务“时间银行”的负责人。她告诉记者，南京市“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启动以来，满足了不少老人的养老需求。如果把社会上有专业技能特长的人转化为养老行业志愿者的话，至少可以缓解养老人才不足的难题。

    就养老服务而言，“时间银行”正逐渐成为各地养老方式的重要补充。

南京“时间银行”志愿者上门为老人理发

    ◆ 疑问

    “时间银行”能否经得住时间考验

    对于“时间银行”这种互助养老新模式，唐杰在积极参与的同时，也对记者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她积攒的“时间币”在未来是否能够兑换成功？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时间银行”虽为老年人带来便利，但在运行中也面临着时间存储和兑换的周期长，未来服务支取不确定，志愿者迁离本市后如何迁移等多方面考验。

    陈军是成都大同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时间银行”项目负责人。他告诉记者，“时间银行”在郫都区运行半年来，总体情况不错。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是部分老年人使用APP有困难，以及需要更多具备专业技能的志愿者加入来满足老年人对于专业化护理需求的快速增长。

    “南京‘时间银行’服务内容目前分为助餐、助洁、助急、助医等方面，但很多老年人在居家养老服务里已经得到了这些服务，所以不需要在这些方面过多的强化，而是应拓宽如法律咨询、心理咨询等方面的服务内容。”史秀莲说，在“时间银行”的宣传上，还需要全方位多角度多层面的共同参与，联动多个城市，整体社会效应才能得到更好的体现。

    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老年保障研究所所长李静表示，“时间银行”是积极应对老龄化的抓手、资源链接的平台、互助服务的推动器、志愿文化的孵化箱，对于老年人回归社会，实现价值，有积极作用。但也应该看到，目前全国有些地方的“时间银行”在运行中仍存在如资金筹措、通存通兑、时间的定量测定、“时间币”的使用等方面的问题。“只有解决好这些问题，‘时间银行’才能维持良性运行。”

    ◆ 未来

    多点发力，让“时间银行”维持良性运转

    如何才能让“时间银行”维持良性运转呢？目前各地也在积极探索，争取多点发力，让更多志愿者和老年人从中受益。

    在政策规范上，民政部发布的《志愿服务记录与证明出具办法（试行）》从2021年2月起施行。这意味着，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在提供志愿服务的同时，也拥有了司法保障。青岛“时间银行”管理制度明确规定，志愿者通过服务获得的志愿时间可转赠给自己的亲属，让他们可以尽早享受到互助养老带来的便利和服务。上海将“时间银行”写入养老法规，并逐年扩大覆盖范围……

    针对“通存通兑”，全国政协委员、天津大学副校长张凤宝在今年全国两会上建议，制定和完善服务比例换算评价标准，实现通存通兑很关键。“时间银行”应出台“时间货币”标准化计量兑换方式细则，充分考虑各类服务活动的劳动强度等要素，做到计量精确、兑换合理，如依据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和工作人员的服务强度划分护理等级，根据护理等级确定存兑系数。

    2020年，南京市“时间银行”已经实现了服务时间全市通存通兑。目前，青岛“时间银行”正在向南京看齐，下一步将争取与南京在“时间银行”上做到通存通兑。

    针对“时间银行”日常运维，李长根说：“仅仅依靠政府公共服务投入，没有办法保证‘时间银行’的可持续运行。”他表示，下一步，郫都区“时间银行”将建立社会参与模式下的“时间银行”基金，由“时间银行”基金来负责“时间银行”的可持续运转。同时，将引入更多专业机构提供更专业的服务。

    李静表示，想要让“时间银行”维持良性运转，应多渠道筹措资金，形成政府启动、企业助力、社会主导的格局。在法律保障方面，出台高位阶的法律法规，确保“时间银行”运行有法可依。此外，要重视党建引领，发挥基层党组织作用；围绕服务核心，拓展服务外延，搞好资源链接，加强多元化参与。同时，还要解决“时间银行”志愿性和专业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