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嬉子湖
◎ 魏海霞

    船缓缓向前,水中偶见几层芦苇,都是青翠的模样。芦苇小小的,细细的,看起来不堪一击,在巨大的冲击面前却能安然无恙。风来,水漫,它随风倾倒,风过,水落,它又直起了腰杆。

    船轻轻推开绿波,人便在绿波中向前。绿色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追着小船,在小船周围漾开,合拢,又漾开,无休无止。树是绿的,草是绿的,迎面而来的风也是绿的,空气好像也带着绿的清新,骄阳似乎柔媚了,未消的暑气也变清凉了。

    湖中立着一棵碧树,似是香樟,树干没在水中,只见硕大的树冠。这棵树在水里浸泡了多久?为何孤零零的,没有一个同伴?立在湖心,是在等待谁的到来吗?是在默默陪伴谁吗?是为嬉子湖的鸟而驻守于此吗?平日里茫茫水面没有一只船,没有一个渔人,这棵树就伴着湖水,一半在水中安详,一半在阳光下飞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前方灯塔高耸,也是寂寞的水面上的一道风景。常年在水上的人,在雨夜里,一见这灯塔,就找到了方向,漂泊的茫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心也就安定了。

    这一湖碧水也是异常温柔,宛若一块温润的碧玉,那样润泽,那样明亮,你却看不透它,就像你看不透一棵树的心思,一棵树的故事,一棵树的未来。浩渺的水面,沉静而又开阔,幽深而又亲切。三年的休养生息,湖中鱼儿许是寂寞太久,竟然追着我们的船高高跃起。“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禁渔之后有了更多的鱼。

    船至湖心,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站在船头,迎着风,却没有东坡先生“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只觉得安心,安稳,安然。

    环嬉子湖的青山是笔架山,因形似搁毛笔的架子而得名。传说,笔架山上有一处风水宝地,安徽桐城父子双宰相(张英、张廷玉)张家的祖茔就在此地。

    张英官至宰相,张氏与吴氏发生宅基地纠纷,张英修书一封:“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吴家受到感染,也让了三尺,六尺巷口“懿德流芳”的匾额名扬天下。

    张家的兴旺发达真是因偶然得了一块嬉子湖的宝地吗?其实,宽厚礼让才是家族兴旺发达的必然因素,比风水宝地更重要的是高尚的德行。宝地成就了张家,张家何尝不是成就了宝地?任是什么地方,有德者居之即为宝地。

    不是谁都拥有一片湖的幸运,我们何其有幸拥有嬉子湖。

当前:B3版(2025年08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