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果树
张念龙(黑龙江)
家乡奶奶家的后园有一棵黄果树,从我记事起,它就在那里,树梢超过了泥草房的房脊,树冠直径有五六米,如同一把巨大的伞。
秋天到了,数不清的黄果挂满枝头,酸酸涩涩的味道一次次地刺激着我们的味蕾。奶奶把黄果洗净放在蒸帘上蒸一下,待到果皮稍微有点“开花”,拿出来凉透,然后盛在盘里,拌上白糖,吃上一口,清新且开胃。
生活的贫困最能体现在孩子的嘴上,但这个季节,奶奶就不让我们随便进后园了。而二姐总是领着我,趁奶奶不注意,解开园门的系绳,偷偷地溜进去。我们仰着头,把黄果摘下来,直至揣满了所有衣兜,然后再溜出来,把黄果分给大姐和妹妹吃。
后来,奶奶跟着老叔搬到了村子的最东头,泥草房也卖给了别人。新主人将泥草房扒掉,准备盖砖瓦房,因为需要加宽地基,所以要把黄果树砍掉。电锯一响,我们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便成了锯齿下的碎末。
如今,再提起黄果,我仿佛感觉到舌头的两侧有两种味道,一侧是酸,一侧是甜。酸的是岁月,甜的是岁月中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