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毛豆香

刘传福（四川）

       一到夏天，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毛豆香……
　　毛豆是家乡的土特产，每年，父母总会选好一块相对肥沃的土地播下一些黄豆种子。只是撒豆种是一项技术活，看着简单做起来却很难。要真正做到每个窝里只撒上两粒种子，得靠长期的实践。母亲撒了几十年，在我心里，母亲播种时的姿势永远都是那么美。
　　暖阳下，母亲戴着一顶帽子，左手抱一个装种子的小竹篮，双脚踮起在豆窝的空隙间来回移动，右手则抓起一把豆子成拳头状伸出，然后食指中指间留出一道缝隙，向前后左右撒去……母亲撒种的弧线和婀娜的身姿，绘成一幅柔美的春耕图画，伴着泥土清新的味道，定格在惺忪的红土地上。
　　豆种发了芽、开了花，迎着雨露茁壮成长，直至初夏时节，每株豆秆上挂了不少小小的豆荚，嫩嫩的、绿绿的、扁扁的，上面长满了如丝的绒毛，甚是惹人喜爱。
　　过了半月，豆荚鼓了起来，绿绿的荚衣默默地呵护着自己的幼子。
　　煮毛豆是我们兄妹的最爱，至今回味起来，嘴角似乎也会飘过一抹淡淡的清香。
　　一大清早，母亲将成熟了但仍是青色的毛豆整株整株地割回来扎成把，然后放在煮沸的大半锅开水里，添加些柴禾，毛豆的清香一会儿便溢满了整间屋子。闻着香味，我和妹妹等不及了，将才出锅热乎乎的毛豆剥了塞进嘴里，母亲赶忙说：“慢点，慢点，小心烫着嘴。”
　　再过些日子，沐浴着仲夏的骄阳，整株整株的毛豆掉了叶，豆荚也慢慢变黄了。母亲将其收割回来，扎成小把，铺开晾晒在太阳下。
　　再后来，母亲挥舞着连盖，一会儿功夫就将豆荚砸碎，经过一番筛簸，一颗颗饱满的黄豆就被装进口袋储存起来。
　　待冬闲时节有客人来时，磨成豆浆，做成豆花待客。
　　记忆总是抹不掉的过去，让人情牵梦萦。如今，母亲老了，石磨也不复存在了，家乡的毛豆成了我心中最惦记的美食——每年，趁着新鲜毛豆上市，我总会去市场上买些回来，和全家人一起煮来吃，而且乐此不疲。吃过了，留下的，也是那记忆中的清香。
　　孟夏时节，吃着毛豆，享受着美味，屋里、锅里、嘴里、心里、记忆里，总是溢满了一股清香，为生活平添了不少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