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南山岭头竹
范方启(安徽)
得益于极目远望的障碍物一点一点地削弱,站在阳台上,向着南山远望,我终于又看见了那丛丛的修竹。也只有在这个树叶落尽的晴好的冬日,南山才会露出它的面目,倘若在前三个季节,层层叠叠的树木,定会将我的目光挽留住。为了能多看看南山之竹,我没少盼望过冬天早点到来。这想法说来有点可笑。
看山不是山,这是禅的一重境界。我是一个俗人,在我眼中的南山还是山,是那种线条柔和的山。站在远处望,南山有些像水墨画。此刻看山,多半都是深褐的颜色,而与之不同,此时的南山才正是活力无限,因为那一片苍翠的南山竹。
闲暇之时,我一个人曾不止一次地去逛过南山,我感受到那成片成片的碗口粗的竹子是怎样的霸气。纵然有为数不多的杉树、松树和枫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儿来的杂树,它们在竹子的海洋中,总会领教屈居人下的滋味。竹子们似乎合起伙来要给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植物一点颜色看看,让它们也要学会敬畏和尊重。
竹子与石头相处得却似乎分外的融洽,会给一块又一块闪着紫光、金光的石头留足地盘,让它们悠然地在此安歇。它们看上去,倒像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在春回大地的时候,也会有些顽皮的竹笋,就在石头的旁边探出不安分的头角。面对这些淘气的小东西,石头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和颜悦色,由着稚嫩的竹笋捣鼓。这偌大的竹林,俨然是石头们的安身之地。
竹子仿佛也不一般的爱美,与脚底下的那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小花保持着暧昧,有时候也会低下头来,与在它们身下撒娇的小玩意调笑一番,那沙沙的笑声,一定与那些小可爱们有关。
一个夏日,我钻进了南山的竹林,那种清凉之气简直无法言表,真切得可以用深入骨髓来形容。我那时甚至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些清凉就是竹子生发出来的。但,在竹子的身上,我倒是感受到了某种骨子里的清凉,这种清气轻易是不能改变的。一首唐人的诗,好像写出了我对于竹子的喜爱:“琼节高吹宿风枝,风流交我立忘归。最怜瑟瑟斜阳下,花影相和满客衣。”那天,我流连到暮色低垂才离去。
此刻见竹,似有阔别重逢的感觉。竹子依旧“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与竹子对比,我却有不少的改变,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也不该拥有了很多。人似乎都有期待开花的愿望,不期待开花的竹子,分明要清静得多。怪不得清人郑燮对竹子总是称赞不已:“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满堂皆君子之风,万古对青苍翠色。有兰有竹有石,有节有香有骨,任他逆风严霜,自有春风消息。”可惜自己一直总是太忙,否则,我肯定会经常去光顾南山的那片竹林,也来效法古人“清风一榻水云边,不独柳眠竹亦眠。束得古书来作枕,梦中熟记筼筜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