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冬趣

吕清明（吉林）

       儿时的乡村，冬天总是趣味无穷，现在回忆起来，就如一罐被岁月尘封的酒，慢慢品味，令人感念和陶醉。
　　每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我和爷爷就去南山“狩猎”，说是“狩猎”，是因为爷爷不拿任何家什，我们只是等着猎物送上门来。尽管是“狩”，我们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野鸡。那时山高林密，野鸡多，下了一场冒烟雪后，野鸡飞不高，爷爷就在后面追赶。野鸡有个习性，飞累了就开始“耍赖”，一头扎到雪堆里，爷爷上前逮个正着，回去用文火慢炖，真是新鲜嫩滑，奇香无比。
　　雪后，我会在谷垛旁、猪圈边扫出一块空地，拿出爷爷给做的巴掌大的铁夹子，用雪埋好夹子，只露出夹子上的香麻籽，在夹子周围再撒些谷糠、稻壳。一会儿时间，馋嘴的麻雀就成群结队、呼朋引伴而来，即使不啄香麻籽，踩到夹子的支管，也会被夹到。看到成群的麻雀呼啦一下子飞走了，我蹦跳着去取胜利品，把捕获的麻雀埋到火盆中，很快满屋香味弥漫。
　　最有趣的事情是和父亲到冰面上捕鱼。父亲背上铁钏、大耙、搅锣子（一种渔网），和邻居王大叔一起到大河的冰面上。两个人脱下棉袄，喊着号子，一起用铁钏凿冰窟窿，号子声中，冰花四溅。我和王大叔的儿子小根在飞舞的冰花中嬉戏玩耍，渴了就把晶莹剔透的冰块放在嘴中，沁凉解渴。凿开的冰窟窿里涌出清澈的河水，父亲叼着叶子烟，用搅锣子在冰窟窿里网鱼，伴着河水的氤氲寒气，我和小根静静地守在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期待一场意外的惊喜。搅锣子出水后，我和小根立即扑过去，抢着打开网兜，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大鱼小鱼，我们争着往口袋里装大鱼，谁抢到最大的鱼，就把鱼抱在怀里，在雪地上打滚，还会欢喜地亲鱼一口。
　　童年时，家乡四周山水环绕，夏天山清水秀，山林绿意葱茏，鸟语花香，小河潺潺流淌，鱼虾游弋；冬天到山里追野鸡、打狍子，坐着父亲的马拉爬犁在山里的雪地上飞奔……我的童年因这些山、这些水而变得生动有趣，难以忘怀。
　　前段时间回老家探亲，只不过几年的时间，那座令我魂牵梦萦的山林，或开垦成田地，或成为光秃秃的山丘，河水也渐渐枯涸，家乡躺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孤独而萧瑟。村里的孩子们都猫在屋里看电视、玩电脑，这让我更加怀念童年时的冬天，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撒欢嬉戏，趣味无穷，惬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