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开封
刘福田(河南)
       开封,远远望过去,到处都是漫无边际的灰幔,仿佛晓雾笼罩着平原,仿佛黄河故道那些遥远的惊尘未落。我不禁猜想,或许这就是《清明上河图》正穿过千年的时光,缓缓地展示其序幕吧。
       看不完的是仄仄的街道、悠闲的行人以及黑黝黝的可以唤作文物的民居。我竟无端地怀疑起李师师的光彩照人了,在这些散落着几束杂草的巷弄里,曾有过车声粼粼,曾有过笙萧管乐,曾有过一掷千金,曾有过风雅俊逸。然而一切均作歌而去,能叩青砖问史者又有几何?赵家王朝的盛世之况,我们仅能透过历史的典籍看到薄薄的几页,此地空余的,是黄河疲惫的喘息。
       高大的城墙轰然倒塌了,血腥处,是狂乱的铁蹄。《清明上河图》被踏成两半,其中一半,偏安去了西湖。只剩下宗泽老先生,白须挺如长戬,吐血三斗疾呼:“过河!过河!过河!”三声短促的呼喊,唤醒了这古城的壮怀,逼得我们不得不仰视一眼这座人生的丰碑。
       几乎无法觅到书上写着的那些遗迹。由于黄河屡屡泛滥,数次改道,旧时的城市已如楼兰古城似的,消失在泥沙之中。更由于纷纷造访的战争和祸患,开封几乎已被剥蚀得无法乔装。
       也许,开封这部书太厚重了,少有人翻阅,便过早地泛黄了。
       颇有些意味的是,陈桥驿和朱仙镇离开封都不远,一个居北,一个坐南。一个是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日在中天的发迹地,一个是十二道金牌葬送了半壁江山的转折点。枉费了岳武穆一腔热血,徒遗了西湖边的青山忠骨、残阳淡云。
       不知缘何,我更情愿开封是因追古的缘由才呈现一派老态的。老态并不一定就是落伍,就是保守,就是油尽灯枯。老态,有时更具生命本色。
       哪怕,这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也好。
当前:B3(2018年01月25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