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溪

赵柒斤（安徽）

        每当夏天来临时，我就会想起老家屋旁的那条小溪，并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认定她在我的心底为最美。
        近些年，我去过许多地方，欣赏过秭归的香溪、贵阳的花溪、云南的玉溪……可总觉得这些借助美丽传说而声名远扬的名溪，无法与那条流经我家乡的溪水相媲美。“小溪庄上掩柴扉，鸡犬无声月色微”，在人们的视野尽头，从青山脚下的竹林深处淌出一湾小溪，蛇行般地来到全村人的脚下，然后折了个弯，拐进了长满苔藓的石板道下，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向幽深的远方延伸……我曾多少次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行走，和小溪牵着手穿过我的村庄。
        曾几何时，我的老乡们用矮坝短暂挽留了这条小溪的脚步，她乖巧地懂得人们的需要，无私地涵养了溪水中的螃蟹、泥鳅和小鱼小虾，滋润了石缝里长出的野花野草，任我们一班孩童嬉戏、村妇们浣衣淘米和禽畜饮用，但她却不曾忘记前行的方向，总是坚定地向前奔流。
        也曾约上几个小伙伴，非常好奇地去探索小溪的源头。沿着小溪往山上走，小溪时而明眸善睐，时而浅唱轻吟，时而绕过草地，时而穿过灌木丛……走累了，我们就停下脚步，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畅饮，纯净清冽的感觉顷刻间在心间弥漫。在平缓地段，小溪总是边走边唱，走得袅袅婷婷，如文弱的姑娘；遇到阻碍时，娴静的小溪顷刻间便换了风格，奋不顾身地冲向巨石，激起浪花朵朵，撞得皮开肉绽，稍稍歇息后，她又鼓起勇气向前冲去，高昂着头斗得珠玉碎溅……一路寻踪，我分明看见，无论选择奋力冲击还是缓缓迈步，小溪奔向远方的信念从没有动摇过，这条名不见经传的、既没入画也没入诗的、再普通不过的小溪，日夜不息地在山谷间奔流，纵有千百次的迂回曲折，她仍然奋勇向前，惠及沿溪百姓，并一路不停地发出生命的欢唱。
        流淌在山间的小溪，像山里的孩子一样纯真且灵动，在“叮叮咚咚”的歌唱中，她与花草为伴、与山雀呢喃、与灌木述说。她是如此执着，自山泉涌出，从石缝挤出，由草丛流出，不舍昼夜地奔流在大地的怀抱中，该直则直，遇曲则曲，需动则动，当静则静，绝无一丝矫揉造作，这与我们不谙世故的童年是何等的相似与重叠。
        小溪是一道清致的风景，是我们灵动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