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文汇报》刊发了一篇题为《‘不必读’书单何以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报道:一位复旦中文系教授列了一份‘不必读’书单,在网上疯转。与大家常见的“必读”书目相反,文中列出了诸多作者认为不必读的书,包括“绝大多数的中国古典小说”“绝大多数的西方通俗小说”“所有名著的续书”“很多经典的哲学著作”等,引起了读者的热议。
对这个“不必读”书单,原作者很快发文澄清,这份书单来自于他的旧作,网上流传的版本裁去了他当初写在开头的数段文字,丢失了原意:“我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适合所有人的书单,专业阅读与非专业阅读的差别非常大。……现在流行的书单都是专业人士推荐的书,非专业人士最好长个心眼,别听见风就是雨,也许他的蜜糖,就是你的毒药”,“之所以要开列这个‘不必读’书单,其实是想强调,这是一个讲究时间成本的时代,也是一个高度定制化的时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阅读就更不能够‘一刀切’,照搬他人的选择。”
有的文化报道说,这份“不必读”书单,在网上“炸开了锅”,在图书出版界“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不仅让读者去思考阅读的深层本质,更是揭开了当下图书出版界书单文化消费背后的种种乱象。比如,我们时常会遇到各种名目、各种类型的书单:“一生必读的60本书”“权威专家力荐,2017年最值得读的10本书”“了解中国历史,选这20本书就对了”…… “看多了专家推荐书单,都夸得天花乱坠,而这份书单简直是书单界的一股清流”,看到了这份“不必读”书单,读者纷纷表示,是时候从众多书单中醒一醒了。
阅读是极具个性化、自我化的精神活动,翻阅阅读文化史,林语堂、周作人和叶灵凤等人对一些人推荐阅读书单的实际意义,都曾持保留、怀疑的态度。
林语堂就曾这样说,要想找到自己的喜爱的“文字爱人”,必须经过自己的阅读,“一个读者不能由旁人指点着去爱好这个或那个作家”,“世上会读书的人,都是拿起书来自己会读。不会读书的人,亦不曾因为指导而变为会读。”(《论读书》,见《读书读书》32页,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92年5月第1版)因为,为他人开书目,这多少与阅读是极具个性化、自我化的规律有出入,是无法真正从阅读的本质上反映出阅读的精神的。
周作人在谈到他的读书经验时说:“读思想的书如听讼,要读者去判分事理的曲直;读文艺的书如喝酒,要读者去辨别味道的清浊:这责任都在我不在它。”(《古书可读否的问题》,见《读书读书》1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92年5月第1版)
书画家叶灵凤也曾这样讲到自己读书的体会:“读书本是精神上的探险,尽管有他人的介绍和推荐,但对于一本书的真实印象如何,总要待自己读完了之后才可以决定。对一些书,自己因为个人的特性或一时的环境关系,竟有特殊的爱好。这正与名胜的景色一样,卧游固是乐事,然而亲临其地观赏,究竟与在游览指南之类所得者不同。”(《重读之书》,见叶灵凤《读书随笔》25页,三联书店出版,1988年1月第1版)
可以说,这些读书体会都具有鲜明的自我色彩,都是个性化的阅读,这些文学名家的趣味、价值观和记忆,构成了他们的阅读经验,也成为了他们无法被复制的个人阅读历史。
其实,当下的我们是很缺少这种个性化阅读的,相反,跟风阅读、炒作阅读却是如今读书界的一种阅读趋势,甚至成为了一种顽疾。这种跟风、炒作的阅读潮流,又怎能是一种个性化的、持久性的独特阅读呢?由此看,受读者热捧的“不必读”书单,的确是书单界的一股文化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