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县走笔

钱声广

        初冬时节，我随中央文史研究馆“文史翰墨”采风组走进四川理县。
        理县距四川省会成都170公里，地处川西平原向川西北高原过渡的门户地段，其境内高峻的皑皑雪山、葱茏的长峡河谷、茂密的原始森林，奔流不息的江河，不仅养育了世世代代藏羌儿女，形成了底蕴深厚的藏羌文化，也构成了其独特而神秘、旖旎而雄奇的风光。
        从成都出发后，车行3个多小时，我们到了被称为“神秘的东方古堡”的桃坪羌寨。历经了一千多年的风雨和战火，这里依然完整地保留了古羌民族原生态寨子的原貌，那些曲曲折折忽明忽暗的巷道，既是为了生活便利，也是为了防御外敌，即使你之前来过，也有可能会迷失其中。羌寨的建筑构造中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其地下供水系统——利用自然地势引导流水穿堂过屋，流经每家每户，具有生活、消防和避险等多项功能，这是中国古建筑的一个伟大创举，充分体现出古羌人的聪明智慧。
        按照行程计划安排，我们在“莎朗风情街”用过午餐后，便启程赶往甘堡藏寨。“甘堡”，在藏语中意为“坡上的村落”，整个寨子因依山傍河而建得名。这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悠久历史、具有典型的嘉绒藏族聚居特色的大寨子，我在寨子里一边参观一边感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少数民族风情，在这里，你不禁生出感慨：文化改变着生活，也正被生活改变着。桃坪羌寨、甘堡藏寨所具有的独特文化，不仅裨益本土，还引起了国内外专家学者们的浓厚兴趣，纷纷前往探秘寻幽。县里的有关同志说，近些年，藏羌文化人文景观的发掘，也带动了理县自然景观的开发，推动了旅游业的发展和乡村振兴。
        次日一早，我们从理县县城出发前往毕棚沟。听说沟里这两天一直在下雪，大家便裹上了厚厚的冬装。汽车在弯弯的山路上爬升，海拔高度也随之不断地上升，大家透过车窗看到四围皆是高山之巅，白雪皑皑，柔软的白云在峰峦间飘逸浮动；山腰林木森森，色彩纷呈，浓淡相宜，乘车驰行其间，让人不禁为这画一般的仙境所迷醉。
        车到“龙王海”时，大家迫不及待地下车，竞相一饱眼福。“龙王海”实则为一个湖泊，湖面不宽，水却不浅，湖水清澈澄明。听说，这湖水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要视山上水流的情况，故而有时激越，有时平静，有时开阔成浅滩，有时跌落成飞瀑，因此当地人用了最具能量的词“龙王海”来为这个湖泊命名，彰显水变幻莫测的无穷力量。
        山因水变得更加挺拔、峻秀、奇险，水也因山而越发幽深、纯净、灵动。山水是中国绘画艺术中不可分割的两种元素，书画家们对着雪山、森林和湖水，从不同的角度选景，远山近水、近水远山都成为了他们的创作素材。湖畔的雪地里，有一位80岁的画家背靠着一棵沧桑遒劲的古松，请我为他按下相机的快门，他说，画了一辈子松柏，这棵才是在我梦中经常出现的身影。那一刻，老画家虔诚而激动的表情，深深地打动了我。是的，这棵松树的树龄已有千年之久，它虽久经风霜，一身伤痕，却依然傲立于这大山深处，深深地爱着守着这片土地。
        时光匆匆，当我们从毕棚沟返回理县县城时，夜幕已悄悄降临。小城的夜晚少了都市的喧嚣和匆忙，显得格外宁静，人们甚至能依稀听见杂谷脑河水的奔流声。整理着两天来的所见所闻，我感慨良多：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既要一如既往地保护好、管理好、传承好藏羌传统文化，又要厚植生态发展理念，构建更加利于文化生长的良好环境，让民族特色文化在提升经济、振兴乡村的过程中得到有效地传承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