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事

李玉红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种养生粥被端上了寻常百姓家的餐桌。我对粥类食品一直是情有独钟，无论是调节气血的枣粥、红豆粥、黑米粥，还是暖胃的小米粥等等，几乎成了每天三餐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出生于东北舒兰。小时候，最常吃的是玉米碴子粥和高粱米粥。那时生活困难，能有粥填饱肚子已经是幸事，与养生滋补无关。那时的粥材料简单，不顶饥。可是，让我最期待的就是过腊八节，因为只有那天的粥尤其与众不同。
        每年到了腊八节这天，母亲就会煮一锅香喷喷的腊八粥。腊八粥的主要原料是糯米，虽然家里困难，没有足够制作腊八粥辅助的材料，只是在煮糯米粥的时候，放几颗红枣在里面，就将白白的糯米粥点缀得更加诱人。吃的时候再放一点糖，味道特别香甜。那时的我们觉得能喝上这样一碗粥，已经是一年当中最奢侈的事。
        在腊八节当天，我们兄妹几个只顾围坐在桌前，喜滋滋地吃得不亦乐乎。母亲忙里忙外，微笑地看着我们。我们每个人都吃得小脸儿红扑扑的，身上暖暖的……
        如今，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腊八粥的“内容”也更加丰富。在腊八节这天，人们通常要在糯米里放红枣、红豆、花生、核桃仁、莲子、薏仁等不同的材料，大火煮开后调成慢火，直至熟透黏稠。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吃上一口，仔细地品一品，香甜可口。暂且不说其具有驱寒滋补的功效，仅仅味道就足以称得上人间美味。
        记得2015年冬，父亲因小脑萎缩影响了吞咽功能，医生说只能吃流食。为了给父亲补充营养，我煮了菜粥喂给父亲食用，父亲大口大口地吃着，等到再换其它主食时，他就会拒绝张口。其实所谓的菜粥，无非就是将白米粥熬制黏稠，里面放上少许青菜和少量食盐，味道清淡却又唇齿留香。记得那年的腊八节是在医院陪父亲一起过的，看着碗里的菜粥，突然发现，它仿佛就像父亲走过的淡泊人生一样，留给我们的是回味悠长。
        一路走来，在生活条件不断改善中，腊八粥陪伴着我们人生每一个寒冷的冬天。虽然母亲熬制的腊八粥材料简单，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味道。对于当时的我们而言，成了心中最大的满足。温暖着每个寒冷的冬天，一路伴随着我们长大。而母亲煮的腊八粥的味道，也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如今生活好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足。母亲却老了，霜染的头发白得刺眼，弯曲的腰身，蹒跚的脚步……在贫困的日子里，母亲想尽办法，为我们留下那些难忘的味道。时至今日，再次回想，其实那是母爱特有的味道，一直在记忆中飘香。
        在饮食日益丰富的今天，制作腊八粥的材料花样繁复起来，超市里的腊八粥品牌应有尽有，但再也吃不出小时候吃的腊八粥的味道。母亲熬制的腊八粥特有的香味儿，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之中，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