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妈妈”张利霞： 努力做生活的勇者

本报记者 胡桂芳 实习记者 袁矛

认真学习瓷胎竹编的张利霞（右）

 

 

在社区的“教室”里辅导孩子学习

 

 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没有人会发觉张利霞正在被病痛折磨着。

 她时髦、好看，一张鹅蛋脸藏在姜黄色的针织帽下，眉毛特意描过，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衬得脸色也多了几分红。说话时，她会温柔地注视着你，或是笑盈盈地同你打趣。

 张利霞患乳腺癌已经快3年了，现在，对于好好生活这件事，她说自己适应得还不错。

 生活是 一道又一道的坎

 1月5日，星期六，张利霞按例徒步从青神县城往父母居住的观金乡赶，青神这个属于四川省眉山市管辖的农业小县并不算大，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张利霞感觉这是自己独享的快乐时光。迎面吹来的风，从树冠里跳跃而出的鸟鸣声，柑橘果实的清香，都是充满生机的美好。这种感觉早些年的她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张利霞出生在农村，家境的窘迫让她早早挑起了生活的担子。

 “我打工的地方就多了，夹江、成都……”张利霞伸出手指来数了数，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太多了。”为了生活，当时仅有十五六岁的张利霞，混在大人堆里，哪里有活哪里干，哪里钱多哪里跑，不是不怕吃苦，是不能怕吃苦。

 后来，婚姻给了她一些力量，可惜好景不长，女儿1岁左右时张利霞离了婚。十多年过去了，前夫没来看女儿一眼，更别提给女儿抚养费。张利霞硬是咬着牙一个人把女儿一点一点拉扯大。

 然而，不管是回忆过去为生活四处奔波的日子，还是提到破裂的婚姻，张利霞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而温和。“都是过去的事了。”或许对于今年42岁的她来说，一切早已看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活下去！活下去

 2016年7月，明明是夏季，但张利霞却像被丢进了冰封的严冬。“乳腺癌”这三个字在她大脑里不停盘旋、碰撞，久久不散。

 2016年，张利霞感到身体不适，实在撑不住的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拿报告时医生委婉地说最好再做个复查，她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

 复查出检查结果那天，张利霞不敢去，让哥哥替自己去拿。虽然第一次检查后她就开始做心理准备，但那天，当哥哥拖着沉重的步子推开家门后，张利霞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心理准备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张利霞还年轻，她的女儿还小，她想活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14岁的女儿在得知妈妈的病情后，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甚至反过来安慰她。

 女儿的懂事是被迫的，张利霞很清楚。为了在物质上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她不得不四处打工，这也意味着她无法留在女儿身边给予很好的照料，好在血脉亲情一直紧紧连着母女俩的心。

 据张利霞回忆，女儿小学学会写字后，开始给她写信，稚嫩的字迹里满满都是对妈妈的想念；再长大些，女儿开始理解“美”，于是存了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一些礼物，嘱咐她打扮漂亮些，虽然只是些便宜的项链、耳环之类的；再后来，是更多的小礼物……每一样，张利霞都好好的保存着。

 只有一次，女儿显露出对张利霞的违逆。那是在张利霞病后不久，女儿说初中毕业后不想上学了。

 “她当时跟我说，反正她也不擅长学习，她要去工作。我问她，拿一个初中文凭能去做什么，她说她可以去理发店打工，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提起那时母女俩的争执，张利霞又好气又好笑。

 女儿想要赚钱减轻她的负担，张利霞比谁都清楚，但她自己吃尽了没文化的亏，自然不允许女儿同自己一样。“我说，你想一辈子在理发店打工吗？她就听进去了，后来她有同学不想念书了她还去劝人家。”张利霞欣慰地笑着说。

 虽然没有再提辍学的事，女儿在假期里还是坚持去打零工，被好奇的同学问起原因，女儿并没有隐瞒家里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同学。

 不舍爱与温暖

 从癌症的绝境中站起来，是一件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更不容易的事。张利霞庆幸自己有着心疼她的父母，勇于担当的哥哥以及懂事的女儿，是亲情的力量在她快要窒息时，将她从自闭的泥沼里拉回了岸上。

 青神县妇联的“阳光妈妈计划”是张利霞无意中看到的，这项针对县里处于困境的单亲妈妈，通过技能培训、经济赋能帮助她们自力更生，改善生活的公益项目像是为张利霞量身打造一般。她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开始学习瓷胎竹编。慢慢的，原本笼罩在阴霾下的生活开始有阳光照耀进来。

 张利霞真正意义上变成“阳光妈妈”是从去年10月8日开始。为了改善县里城区流动、留守儿童、双职工子女放学后无人照管等问题，县里决定开办“三三零”公益托管班，在了解到张利霞的情况后，妇联邀请她成为花园社区儿童托管班的“妈妈志愿者”。这带给她的不仅是每月1000元的收入，更是每天与孩子们相处时的感动和温暖。

 此后的每个工作日下午，张利霞都会在社区的“教室”里，陪伴、督促约20名孩子玩耍、学习。第一次被孩子们叫“老师”时，她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感动。

 张利霞因为生病，记忆力衰减，为了记住这些孩子的基本信息，她照着通讯录一遍一遍地抄写；有些孩子的家长工作忙，来接得迟，她便耐心陪着孩子等；有孩子粗心，把东西落在教室，她会特意给他们送去。

 “有一次我把一个文件袋掉在教室，都晚上7点过了，张老师还专门回教室帮我找到，给我送了过来。”五年级的小陈回忆说，她喜欢这位张老师，常常缠着张老师陪她玩，前几天她新学会了象棋，便兴奋地要张老师跟她对弈。“实际上我没学过象棋，只能边看边学边陪她下棋。”张利霞无奈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开心。

 孩子们依赖她，她心里甜。她记得二年级的小何在她大衣口袋里偷偷塞过的糖果；记得五年级的小袁拿着签满五花八门字体的名单给她看，说是下学期还来当她学生的“秘密名单”；她记得每一声“老师”，每一次分享……这些通通是她不忍舍下的爱与温暖。

 张利霞明白，虽然生活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但她会拼尽全力，努力做生活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