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回味,叫余音绕梁;有一种书香,在舌尖蜿蜒流淌。汪曾祺的《一食一味》,就让读者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舌尖上的书香。
《一食一味》中收录的文章都与美食相关,写得蛮有烟火味。汪老的文字读来令人倍感轻松,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丝的暖,能嗅到生活的气息,字里行间仿佛飘出了食物的香气。
本书分三部分:家常酒菜,四方食事,吃食与文学。既有食色生香,又不乏文人墨客的往来轶事,读来甚是有趣。
汪老的文字细腻、传神,淡泊通透,如话家常。例如,说到高邮的咸鸭蛋好吃,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发干。待客时带壳切开,摆放盘间。想来真就是这样,我年少时,农村打场,东家帮西家的,到了饭口,定会有一盘带壳切开的咸鸭蛋,青是青,黄是黄,看着就流口水。要是平常食用,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这“挖”和“扎”字用得好,极鲜活。高邮的咸鸭蛋我没少吃,如今在网上随时买得到,都用塑料袋真空封好的。切半,用筷子头一扎,一准冒红油,顺着淡青壳流下来,流在指头上,急忙就舔上一口。我用高邮咸鸭蛋拌豆腐,朱砂落雪,红白相间,胃口大开。
再看《咸菜茨菰汤》,汪老说自己去拜访沈从文先生,师母做了一盘茨菰肉片,沈先生吃了两片茨菰说:“这个好!格比土豆高。”沈先生吃菜、做事是讲究“格”的。“格”是什么?大概就是品相、味道、格局吧。一个“格”字,令意趣跃然纸上。北方人不识茨菰,有人问汪老这是什么?汪老说茨菰。那人又问啥是茨菰?汪老寻思半天,这个不好答。
还有“杨花萝卜”,您听过吗?就是杨花飞舞时节的小水萝卜,模样鲜红可人,可拌、可拍、可烧。汪老请一位女作家吃饭,用干贝烧杨花萝卜,受到客人极高的赞誉。不过汪老大概忘了,他没说这杨花萝卜是整个烧,还是改刀成块或丝。我掩卷而思,猜想还是“铜钱片”为好,薄厚均匀,外有红皮映眼,内芯恰似雪白,且更易入味儿。等杨花开遍,我也要寻得杨花萝卜烧上一回解解馋。
读《一食一味》,从汪老写文传神、做菜精细的程度上,能看出他对生活的态度。再读下去,那份对生活的爱,就如同让口渴的人受了水的润泽,心里瞬间有了生机、有了灵气、有了韵致。
用“食中有性情,味中有人生”来形容《一食一味》这本书很是恰当。平凡的生活看似寡淡,但若保持住了内心的那份热忱,就能从人间百味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这缕舌尖上的书香,想必也会让不少读者的生活多出一些回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