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风徐来话徐棻
朱丹枫

    己亥年的谷雨时节,蓉城的雨量充足而及时,万物生长,生命进入一种饱满润泽的状态。“笔吐玑珠·心怀时代——徐棻艺术生涯七十周年”系列活动之新风徐徐又起,徐棻同志以87岁的高龄再次吹皱了戏剧这一池春水,川剧“窝子”锦江剧场响起了久违的锣鼓声,多个剧种齐聚,不同声腔竞现,数朵梅花绽放,在阵阵涟漪中为冷寂多日的戏剧舞台拂去尘埃,带来生气。

    这是一场盛况空前的活动,四天的时间里,川剧《欲海狂潮》《目连之母》、晋剧《烂柯山下》、滇剧《贵妇还乡》等众多好戏上演,陈巧茹、谢涛、冯咏梅、王超、蔡少波、虞佳等名家荟萃,《戏曲的现在与未来》研讨会、新著《舞台上下悲喜录——徐棻谈编剧》首发式、徐棻七十年作品和历年事件展览等活动让人目不暇接。来自省内外的百余名专家、学者、朋友以及从美国、香港、澳门远道而来的戏剧嘉宾相聚于此,纷纷表达对徐棻同志的祝贺与敬意。文艺界前辈、著名作家、革命家、105岁的老人马识途也亲临剧场赠贺联于徐棻同志:“笔吐珠玑墨生香,诗心才情任飞翔,耄耋不老还笔耕,天府剧坛永芬芳”,令人心生感动。

    川剧有着三百多年的历史,是中国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戏曲剧种之一,独具巴蜀的艺术魅力,想了解四川人和四川文化,看川剧是个捷径。改革开放初期,川剧开风气之先,率先在全国恢复了传统戏的演出,在中国戏苑中最早迎来了新的春天。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受各种艺术形式尤其是电视、电影的冲击,川剧的演出剧目、观众人次、票房收入每况愈下。1982年7月,中共四川省委发出了“振兴川剧”的号召,并定下“抢救、继承、改革、发展”八字方针,提出:“对具有优秀传统的川剧艺术进行抢救、继承、改革,是全省人民的愿望,是当前我省文艺战线的一项重要任务。”从那时起,“振兴川剧”不仅作为一个口号被响亮地提出,并很快影响全国,被纳入四川各级党政部门的重要议事日程。

    与徐棻同志的交往始于1985年11月。那个时候,我从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调到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并联系戏剧工作。当时,我对戏剧还摸不到门路,工作的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经过较为详细的功课,我逐渐认识了川剧,熟悉了作者,理解了角色,进入了状态,开始有了些收获。那时便知,当代有一批川剧作家甚是了得,其中便有魏明伦、徐棻等,他们创作的一批“探索剧目”展示了新时期川剧作家的锐气与才华,对新时期中国戏剧影响深远,也推动了川剧的发展。由此可见,一位或数位戏剧大家,对于一个地方剧种的带动力、传播力、影响力至关重要。

    徐棻同志70年的艺术生涯,用“辉煌”二字来形容毫不为过。她平易近人,谈笑风生,奖掖后学,好打交道,还当过兵,扛过枪,渡过江,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是我们“最可爱的人”。1958年,徐棻同志回到四川成都后,就再没有离开过巴山蜀水和川剧这个“窝子”,她始终赞美并耕耘着这片沃土,创作了一部部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佳作。川剧锁定了徐棻同志的命运,有评论指出,她的作品“具有巨大的人文关怀与生命悲悯,尊重生命、尊重弱者甚至是失败者,是真正意义的现代意识。”徐棻同志的创作呈现出“几多”现象:精品多,如《燕燕》《秀才外传》《王熙凤》《红楼惊梦》《田姐与庄周》《死水微澜》《欲海狂潮》《马前泼水》《远山的花朵》《辛亥潮》等;剧种多,话剧、舞剧、音乐剧、京剧、黄梅戏、汉剧等,都有涉及;移植多,不少剧目被京、豫、昆、滇、晋、桂、沪、秦腔等戏种推出;演出多,每逢重大戏剧演出活动,无论省内省外都少不了有她创作的两台以上大戏参加,有的戏甚至连演几十场上百场;获奖多,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国家级大奖,达几十次之多,1996年舞剧《远山的花朵》、川剧《死水微澜》分别创下了她个人最高获奖记录——年度内获得五项全国性最高奖励,中宣部“五个一工程”戏剧优秀作品奖,中国文化部“文华大奖”剧目奖、编剧奖,中国剧协“曹禺戏剧文学奖”;人才多,10多部好戏,为各艺术部门提供了良好的创作空间,先后成就了40多位名角儿;研讨多,作品研讨会总计五次,不是创纪录也实属罕见。

    2008年,四川经历了“5·12”汶川特大地震,震后的物质重建是重中之重,文化重建也不容忽视。在讨论工作时,我提议应当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思考研究文化重建工作,通过重大规划、重点人物、重要创作、突出事件、特色项目等形成系列,以此体现四川文化精神,展示四川文化形象,传递四川文化力量。在先后确定的一批文化大家名单中,决定首推徐棻同志。我以为,作为一个剧种的金字招牌、重要标志,川剧品牌承载着剧种精神品格和理想追求,是增强剧种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依托;在川剧艺术承前启后、发展创新的过程中,徐棻同志和她的作品是一个重要的标杆或者说一个重要的标志,用时尚的话来说,徐棻就是一种标识度。

    徐棻同志在创作的道路上始终笔耕不辍,耄耋之年依旧有一批经看耐读的力作陆续推出。她创作的《马前泼水》《卓文君》《十面埋伏》《花自飘零水自流》等新剧,多处上演,广为流传,反响甚好,体现了她对文化深入生活的坚实追求。她的创作力如此顽强,不仅令人感佩,也印证了一部戏剧要留得住、传得开的规律——若要人迷戏,除非戏迷人。

    2015年秋,因工作变动,我告别了服务三十年的文坛,但没有离开文艺,尤其是戏剧。在出版领域,我始终关注徐棻同志的创作和四川文化。我们相继出版了《徐棻新编折子戏精选》(天地出版社2015年版)、《徐棻川剧作品专辑——汉英对照六部剧目光碟》(峨影音像出版社2015年版)、《新风徐来——徐棻剧作新选》(四川人民出版社2016版)、《汉英对照——徐棻剧作选》(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等,这也是四川出版界对她的首肯和诚挚的敬意。

    徐棻同志说,她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从艺七十年,悟到了戏剧真谛,戏要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以技惊人。徐棻同志是时代的,也是未来的,更是中国历史的。这是时代的风景,也是川剧的风光,更是徐棻的风貌。

    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向川剧致敬,向经典致敬,向徐棻致敬。

当前:B3(2019年09月04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