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只白鹭
唐雅冰(四川)

    我想,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那只白鹭了,否则怎会每个周末都想要去湖边走走,只为见它一面,和它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第一次见那只白鹭是个偶然——冬日的一个上午,我偶尔路过旌湖,在一大群水鸟中,我一眼就发现了它。

    旌湖的岸边,红嘴鸥不时地起起落落,争抢着游人的投食,时而发出清脆的鸣叫;野鸭成群结队,你追我赶地嬉闹;鸳鸯成双成对,相互梳羽……在一群欢快的身影中,那只白鹭独自站在浅滩上,头微微朝上,眼睛直直地望向天空。在它一身洁白的羽毛之下,是瘦削的身躯,它长长的脚立在浅水中,爪子紧紧地抓住一块青石,任流水缓缓从趾缝间流过。

    那天没有太阳,风有点儿冷,不知怎的,一见到那个落寞的身影,我的心便兀自紧了一下,有一丝心痛的感觉弥漫开去。

    那是一只未成年的白鹭,我不知道它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它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在哪里,只知道见到它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候鸟在我眼里都不再跳跃,它的身影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它在浅滩,我在岸,清冷的风中,我趴在冰凉的石头栏杆上静静地看它,看风轻轻拂过它还未丰满的尾翼,看流云滑入它的眼眸。良久,那只白鹭抬起右腿,踌躇一下后,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痕。它走得很慢,一步一低头,虽孤寂却并不颓废,每一步的起落都流露出一份优雅与从容,身畔群鸟骤然失色。

    第二次见那只白鹭,是一周以后。那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暖地投射在水面上,每一道水纹里都有一个亮晃晃的太阳影子在晃动。还是在那片浅滩,还是上一次的位置,还是那一个孤独的身影,只是尾翼略长了一些。我一眼认出了那只白鹭,忍不住朝它扬了扬手,不知是不是心电感应,那个时候它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让我有一种久违的熟悉与感动,恍若许久未见的友人又骤然碰面。我想离它近一些,抬脚走了几步,又怕影响它的清静,便停下所有动作,只让目光随它流动。它注视我一会儿,竟然迈着步子朝我踱来,近了、更近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惊扰它的步伐。突然,它张开洁白的翅膀,在我面前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向长空而去。那一刻,阳光穿过它舒展的每片羽毛,它是那样美丽、那样骄傲,轻易勾走了我的心神。在我头顶盘旋一圈后,它一个俯冲又轻盈地回到浅滩,收敛起翅膀转过头去,只留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那只白鹭,那只落寞又孤傲的白鹭,如有魔力一般轻易地俘虏了我的心,让我从此以后每周末只要有空就会到旌湖边去走走,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它,哪怕就静静地看一眼就好。

    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那只白鹭了,没有理由也没有期限。如果你从旌湖路过,请陪那只孤独的白鹭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当前:3版(2020年01月10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