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雪
周铁钧(辽宁)

    去过青藏高原才知道,那里是离不开雪的。我爱高原的雪,爱它为高原披上的银装,也爱它带给高原的绝美意境。

    10月,我前往纳木措湖旅游。纳木措,藏语意为“天湖”,素有青藏高原明珠之美誉。10月是藏北最美的季节,一路赏不尽雪峰天路、草场牧群等绚丽风光。车临湖畔,却渐渐阴云汇聚,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抬眼四顾,唐古拉山朦若丹青,雪絮中的草甸、溪流、土丘犹如巨大的动感屏幕,衬映纳木措水天接壤,深邃碧蓝。令人惊异的是雪花特别大,像密集翩跹的白蝴蝶。

    走在雪中的高原,周围环境如仙阙琼阁,雪花如飞絮恣肆奔放,撞到我脸上竟微微发疼。掬一捧爽如洁砂,撒出去纷纷扬扬,手上不留一丝水痕。笼罩在苍茫中的千峰万仞披挂素甲,簇拥矗立,如晶雕玉琢、立体画轴。吟咏此景“千山鸟飞绝”其实不准确,因为极顶寒天从没有候鸟光顾,感叹雪域“万径人踪灭”也不切实,因为冰峰寒壑亘古无人踏足。我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赞叹这高原雪。

    经年不融的高原雪,在纯莹清耀中汲取时光能量,孕育着冷艳的雪莲花。雪莲花的蕾蕊从极寒里生长,柔瓣在酥冰松雪中颤动。娇美剔透的雪莲花神奇绽放,昭示雪域高原的生命壮丽顽强,尽显大美天籁的圣洁情怀。

    雪落在羌塘草原,最美景象是雪前的云起云涌。草原的云平时悬得很低,像一团团棉絮静浮在空中,好长时间不会有什么变幻。但雪将降临时,静止的白云渐渐变暗、转黑,阳光透过云缝射出来,一下让雪峰、草场都披彩镀金。但美景不长,太阳很快收拢锋芒,云朵开始浓黑、密集、汇合。风骤起,推移滚滚黑云漫天涌动,不一时,旋天飞舞的雪片就飘了起来。草原上繁茂的火绒草卷动绒絮,把雪“筛”到地面,“囤”住草根,很快积起厚厚的“棉被”。草原上的野牦牛无处躲雪,只好痴痴站立。渐渐地,它们的脊背积上一层沉重的雪,用力晃一晃,身躯旁腾起一团“白雾”。缓缓迈几步,就像不曾被雪的重量所困扰。低头,用毛茸茸的嘴唇寻觅沉在雪下的草根。随后,野牦牛仰起头,长长“哞——”一声,传彻雪野,似拉响高原的生命汽笛。

    雪过日出,天空蓝得像刚刚抛亮的蓝宝石,朵朵白云掠过,渐渐融化在雪峰深处。每一丝阳光都渗入雪里,把温度嵌入高原的骨节,承载牧人高亢的歌喉,唱响大美雪域的圣洁天籁。

    高原人喜欢把色泽各异的哈达献给贵客:蓝色代表天空,寓意胸怀高远,黄色代表大地,喻示挚朴坦荡,最多的是洁白,代表情谊醇厚、心灵无瑕。大美天籁的高原雪,犹如云空捧出银素的哈达,献给峰峦草原、河流大地,饱含对友善、祥和、幸福的祈愿和祝福。倘若高原离开了皑皑白雪,群峰就会失去“山舞银蛇,原驰蜡像”的恢宏气势,只有雪,才能让高原在酷寒中隆起,在激荡昂扬中尽显动感景致、磅礴力量!

当前:3版(2020年01月10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