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书香年”
路来森

    年年过年,别人忙年,我亦忙年。

    别人忙年,忙购物、忙拜年、忙吃喝,忙旅游;我忙年,就忙一件事——读书。

    年年,我都会过个“书香年”。

    书,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但我总觉得,在不同的时间段或者季节里,所读的书应该是不同的。比如,春节是中国人心中最传统、最重要的节日,它历史悠久,文化积蕴深厚,最大程度地承载了中华民族的民族特性。所以,过年读书,就应该读中国文化体系的书,而且应该尽量读一些经典古书,这是因为古书的“古”更能贴合“年”的那份历史厚重感,也更能渲染、烘托出“年”的那份醇厚典雅的民族特性。

    去年过年,我读的是叶嘉莹所著的一部讲解古典诗词的作品集,总称《迦陵著作集》。叶嘉莹讲解中国古典诗词十分精彩,通过阅读她的书,不仅能够加深对传统文化的理解,更能够使自己从宏观上对中国古典诗词的要义“博洽、贯通”。在那个春节期间,每一首诗词都如一朵芬芳的花,在我的心田盛放;而叶嘉莹的讲解,让这些花分外馨香,我深深地沉浸在阅读中,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朵具有典雅气质的“花”。

    今年过年,我为自己准备了两部书,一部是《稀见笔记丛刊》,另一部是《古书犀烛记》。

    第一部书属古代文人笔记。读古代文人笔记,我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受到了周作人的影响。周作人在散文随笔中大量引用古代文人笔记中的内容,文章别具风格,在他滞涩的行文笔调下,是文章内容的深醇和厚重。故尔,我读古代文人笔记亦如其所想:一为“博识”,可以从中寻得一些写作的资料;二为“生趣”,人生多艰辛,寻些富有“趣味”的文字读读,也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我把这类书看做“闲书”,闲闲地读,以之“消闲”,并于“闲”中有所“得”。

    第二部书,是我在这个春节期间阅读的重点。

    中国古籍,浩如烟海,有多少著作已经失传了?又有多少著作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甚至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具有“介绍性”的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向古籍的窗口,或者通道。 藏书家袁芳荣根据自己的藏书所著的《古书犀烛记》,就是这样的书。

    先前,我曾经读过藏书家韦力的几本书,如《失书记·得书记》《古书之美》等。韦力谈古书,着力点似乎更偏于古书的“拍卖”与“收藏”价值上,虽也谈古书内容,但读来总觉得“滋味”不足。而袁芳荣的《古书犀烛记》就不同了,其侧重点在于谈“书”:书的版本、书的内容、书的刊刻经过、书的插图、书的纸型、书的字体比较、书的作者以及刊刻者……若是绘本书,还会谈及绘画者的绘画水平、雕版者的雕刻水平,以及印刷者的印刷水平等等。对于同一本书的不同的版本,袁芳荣常常作出比较,以便在比较中给读者以借鉴,更重要的是,袁芳荣在谈古书时夹叙了很多文人轶事,并注入相应的文化史知识,如此不仅增强了文章的可读性,还增加了内容的厚度和力度,让人读来获益匪浅。

    书香芬芳,我今年又过一个“书香年”。

 

当前:4版(2020年01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