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读书

崔志强

    在山里读书是我人生的一段重要经历，也是永远不可磨灭的记忆。在山峰矗立于岁月深处的日子里，书是我唯一的友伴，引领我眺望山外的世界，寻觅翻越群山的路。

    那时候，我被分配在一个山旮旯里教书。那个山旮旯里树高林密，一眼望去几乎看不见房屋的屋顶，鸡鸣犬吠相闻，淡淡的炊烟在林间袅绕。我在那个山旮旯里一待就是两年，七百多个日子里，山是寂静的，也是寂寞的，没有热闹的人声，每当放学后，学生散尽，无尽的黑夜就如潮水般逐渐涌来，我成了山里的一座孤岛。但我不曾感到孤独，因为，有书和我共舞。

    早上，我会携一本书到校园后的竹林诵吟，清新的空气和竹林的气息，与文字的味道一同渗入我的脾肺。中午，我寻一处山根坐下默默阅读，校园的吵闹在午间暂时停歇了，我独享这一份宁静。夜晚，我掩门闭户，哪儿也不去，卧室便是我的淹留地。拧亮台灯，我和书共剪西窗烛，将青春展望描画，将本真尽情释放。夜阔大，我的空间也阔大，夜是我的温床，梦想在此生根发芽；书是我的阁楼，在这所阁楼中，所有风雨和寂寞都被屏蔽。

    在那两年的早中晚阅读中，我将十几本自考教材一本一本地啃完，如愿取得了专科文凭。同时，我还读了许多诗歌，将性情打磨得愈加温润。

    后来，我调到了另一所山村小学教书，虽然环境变得热闹了些，但我还是想“躲进小楼成一统”。我这人性格木讷，不善与人交往，晚饭后，我会轻轻地掩上校园的铁门，躲进书房兼卧室让心灵独舞。灯光明亮，书页如花绽放，我是辛勤的小蜜蜂，在花蕊间流连。我给自己定了目标，继续参加自考本科学习，在阅读教材之外，还大量阅读中外文学名著，这些书籍交互在夜晚姹紫嫣红。早晨，我依旧早起，到村后的一个荒僻的山坡上朗读英语。那片山坡虽与村子咫尺之遥，却人迹稀少，刚好适合我放声叽里呱啦。我倚在一截矮墙上，嘹亮的声音在山坡上铺展开来，直到晨曦披满身，我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山坡上还有一孔天然的洞穴，里面雨雪不侵，酷暑不至，我在此度过了无数段惬意的时光，任外面雨雪飘洒，酷阳肆虐，我悠游在书中，怡然自得。

    五载的读书时光让我又拿到了本科文凭，还参加了法检机关补员考试，来到了如今的工作单位。书让我一步步前行，一步步攀登，至今，我对读书这件事依旧初心不改。书满箱满柜地来到我的家里，一有空闲，我就和它们耳鬓厮磨一番，只有如此，心里才觉得踏实，思想才觉得滋润。

    和书处得久了，书就成了我的一个影子，是我生命中的另一种呼吸方式。

    因了书，我的生活里充满了阳光，不再惧怕风雪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