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里的除夕夜

李炜（河南）

    小时候，我家住在郑州百货大楼后面的一所小院儿里。
    院子不大，住着四户人家。一进院儿，左首把头那户便是我家，一家四口，爸妈、姐姐和我。与我家比邻的是大林家，大林比我长一岁，他还有一兄一姐，一家五口。我家对面是小虎家，小虎与我同在一个班，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挨着小虎家住着一对老夫妻，赵爷爷和孙奶奶，有六十多岁了，子女平时不在身边，逢年过节时会来小院儿看望两位老人。
    小院儿的中间是一块空地，是我们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做作业、做游戏的地方。小伙伴们常常在这里打球、拍画片、弹珠子、扔沙包、跳皮筋、跳房子……玩得尽兴时，欢呼雀跃，笑声在小院儿里久久飘荡。
    小院儿里的四户人家相处得非常融洽。平日里，谁家若是做点好吃的，邻里之间都会相互送去一些，大家一起品尝。不管谁家有个体力活儿，搬个桌子、挪个柜子啥的，其他家的壮劳力都会主动前来帮忙。那会儿，我常听父母念叨“远亲不如近邻”，感觉我们的小院儿就像一个大家庭。
    每年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是小院儿里最热闹的时刻。几户人家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一派节日的喜庆。站在小院儿里深吸一口气，糖果的甜味，炖肉的香味，鞭炮的烟火味，春联的墨香味，融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的浓浓味道。
    四家人聚在一起，就在小院儿当中的空地上摆好桌，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爸爸妈妈们要“露上一手”，煎炒烹炸，拿出各家的拿手菜；小孩子则跑前跑后，负责上菜，这边刚一起锅，那边就迫不及待地端上桌了。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就齐活了，惹得我们几个小孩子垂涎三尺。
    动筷子前，大伙儿会推举最年长的赵爷爷说上两句。赵爷爷心情激动地说：“感谢咱们小院儿的几家人一年来对我们老两口的关心和帮助啊，平时孩子们不在身边，多亏了你们啊！”大林爸笑着说“赵叔，您客气了，咱们就是一家人，有啥事您尽管说。”“是啊，是啊！”大伙附和道。“今天孩子们回来了，是个大团圆的日子，是个好日子啊，来吧，咱们共同干一杯！”赵爷爷提议道。大家共同举杯，彼此祝福。祝赵爷爷、孙奶奶“健康长寿”，祝爸爸妈妈们“工作顺利、事业有成”，祝孩子们“开开心心、学习进步”。
    年夜饭上，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说说一年来工作上的收获与艰辛，谈一谈生活上的酸甜和苦辣。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这顿饭吃得尽兴，欢声笑语响彻小院儿的上空。
    宴罢，撤下饭菜，点心、瓜果、饮料又端上来，大伙儿一边吃着喝着聊着，一边观看春晚等待新年的来临，大人们说，这叫“守岁”。
    当零点钟声敲响那一刻，小院儿沸腾了，大家无比激动地互道“新年快乐”，孩子们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总会比一比谁家的鞭炮声最响，谁家的鞭炮声时间长，笑着闹着，新年就这样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次日清晨，院子里满是红红的一片，预示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小孩子挨家串门地给长辈拜年，将大人们发的红包和糖果塞进兜里，乐得合不拢嘴。
    如今，昔日的小院儿已了无踪迹，但四户人家一起过大年的情景，以及小院儿人家纯真朴实的温情味道，早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