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什么

王晓伟（河北）

    “爸爸，年是什么？”女儿指着绘本书上的一只小怪兽问我。
    我接过她手中的绘本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只小怪兽有着蓬松的毛发和尖尖的犄角，像牛又像狮子，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它蹲坐在书页上，歪着小脑袋的样子着实可爱，还有它微微张开的嘴巴，像是正在诉说着什么……
    “爸爸，爸爸，您说话呀！”女儿拍拍我，将沉浸在图画中的我拉了出来，“是呀，年是什么？”一时之间，我竟自言自语了起来，女儿笑了：“爸爸也不知道呀，那我问奶奶去”，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跑去。
    马上就是春节了，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剁肉馅，妻子也在一旁择菜。女儿把同样的问题向母亲再次提出，母亲停下手里的活儿，拿着那本绘本看了看，然后笑着说：“年呀，是一只小怪兽……”女儿直嚷着要听个究竟，妻子也放下手里的菜，听母亲讲述有关“年”的故事，我站在门口望着厨房，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一幕似曾相识，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画面。
    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依偎在我的奶奶的身边，听她讲过去的故事，而母亲就坐在我的身旁，搂着我一起听故事。记得那时，也是春节的前一天，爷爷在院子里劈柴烧火，火炉上的蒸笼里散发出馒头的香味；奶奶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揉搓手里的面团，面团在她的手中变成小白兔、小鸟以及各种各样的花。我总是顽皮地揪掉一小块面团，学着奶奶的样子捏花样，可每次捏出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模样，奶奶看了笑呵呵地夸我：“我的孙孙好本事，捏出个小年兽！”母亲听后也笑个不停。爷爷在院子里喊：“第一锅出笼了！”我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偌大的簸箕里摆满了各种花样的馒头，热气腾腾的。我正准备上手，爷爷却笑着阻止道：“小子，小心别烫手，想吃哪个？爷爷给你拿”。我指着雪白的小兔子急不可待地望着爷爷，看爷爷把它放进碗里，我先抠下两颗红枣放进嘴里，爷爷问道：“小子，甜不？”我笑眯眯地点点头。
    父亲在矿上上班，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家。傍晚时分，天色将黑时，奶奶和母亲站在门口翘首等待父亲，而我却调皮地把拆开的小挂鞭放在门口的砖缝儿里点着就跑。父亲下班回来，给我捎回来了糖葫芦，我把甜甜的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这个时候，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也亮起来了，把院门口照得一片明亮。
    鞭炮声一阵阵响起，烟花开满了夜空，我趴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外面，直到母亲叫到：“乖儿子，快过来吃饺子”。每次过年吃饺子时，我总能从饺子里吃出幸运币，爷爷会笑着道：“呦，小子，明年你又是幸运儿！”之后，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大家说说笑笑，我还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的夜空，那漫天的璀璨真美啊，直到窗户上哈气朦胧，烟花也朦胧。
    一年又一年，时光一去不复返，而在我的心里，似乎对于年是什么也有了答案。看着满鬓白发的母亲，看着贤惠的妻子，看着可爱的孩子，我知道，年是岁月的见证、是美好的回忆、是热气腾腾的馒头、是一盘盘饺子、是奶奶口中的年兽、是父亲买回的糖葫芦、是门上的灯笼、是炉火中的火焰、是漫天的璀璨、是家人的笑声……想着想着，我的眼睛便湿润了。
    不知何时，女儿来到了我的面前，她甜甜地笑着：“爸爸，您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摇头说：“宝贝，没什么。”“爸爸，爸爸，我给您讲讲年的故事，好吗？”女儿兴致昂扬，我说：“好呀！”母亲大声地招呼我们：“来这儿讲，让我们一起听听！”女儿拉着我的手走到母亲身边，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窗外闪烁的灯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