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深处
刘云燕(河北)

    到泉城,老舍故居是必去的地方。

    1930年7月,老舍受齐鲁大学之邀来到济南,开始了他与济南四载有余的不解之缘。为了方便教学,老舍与妻子胡絜青在南新街租了一处小院落,并在这里住了3年。在这里,新婚的老舍与妻子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美好的时光。他陶醉于秀美的泉城山水中,倾情于博大的齐鲁文化中。于是,绝妙的文字如泉般汩汩而出,他用充满诗意的语调来写济南,每每离开,都想再回到济南。

    他曾在《吊济南》中深情地写道:“我整整的在济南住过四载。在那里,我有了第一个小孩,即起名为济。在那里,我交下不少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我从那里过,总有人笑脸地招呼我;无论我到何处去,那里总有人惦念着我。”

    在济南的生活里,老舍每天六点左右起床,自六点至九点写作,九点以后歇一下,浇浇院中的草花,和小猫在地上滚一回,然后读欧·亨利;十二点吃午饭,饭后睡一大觉,下午备课弄讲义;六点吃晚饭,饭后到齐鲁大学的花园去走半点钟,回家后洗个澡,在院中坐一会儿,听着街上卖汽水、冰淇淋的吆喝,九点钟前后睡觉。

    当年小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有一棵紫丁香和一大缸荷花。一早一晚,老舍就从院子里的水井打水浇花,施肥捉虫。在那些看似平淡却无比幸福的日子里,老舍拍下全家福,并写下:“爸笑妈随女扯书,一家三口乐安居。济南山水充名士,篮里猫球盆里鱼。”我就想,名声赫赫的人民艺术家竟然有过如此简单、平和、曼妙的幸福生活。

    平凡如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幸福。我的幸福是在乡下有一个小屋。每到乡下,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在院子里找出一个大木盆,拧开水笼头,水哗哗地流下来,坐在一个小板凳儿上,就可以舒服地洗衣服了。手触摸清凉的水,感觉顿时暑气全消。

    在院子里洗衣服,是件幸福的事儿。可以任性而豪放,根本不用顾及水滴落在地板上。当衣服洗干净后,就直接搭在院子里的衣架上,水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仿佛是一首动听的音乐。地面“吸吮”着水滴,瞬间就不见了。不久,衣服竟然干了,当你收纳回来时,衣服上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好闻极了。

    菜园里种着瓜菜。苦瓜的皮肤皱皱巴巴的,看上去像个小老头。我特别喜欢苦瓜花,那小小的黄色花朵,花瓣儿有五片,每一片都潇洒地打开着,中间的蕊是漂亮的橘红色,颇有些超凡脱俗。西红柿是丰收最大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或青或红的西红柿三五个簇拥在一起,仿佛热热闹闹地在说着知心话。有的被羞红了脸,仿佛天边的云朵。而黄瓜的花是小小的,并不怎么漂亮,宛若邻家姑娘般。

    而婆婆则坐在菜园瓜架旁,用大锅灶给我们炖鱼吃,鱼在铁锅里咕嘟咕嘟,散发着香气。要吃蔬菜,只顺手摘下来,随手一洗,就可以下锅翻炒。

    身居乡下,仿佛时光都缓慢下来。我们慢慢地喝茶、赏花。白日里看池塘荷开,聆听鸟鸣嘤嘤;夜晚看萤火虫飞舞,蛙鸣声声,内心充满淡淡的喜悦。

    原来,幸福就是琐碎的,平凡的,也是最珍贵的……

 

当前:B3(2020年07月08日) 上一版 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