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记者、作家李贵平老师首先是我的“徒友”,我户外徒步路上的兄长。
我和贵平老师相识于户外,结缘于山水。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一位专事自然地理、人文地理、历史地理写作的作家,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徒步队伍中的一位“徒友”。
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我参加一个户外群两日活动,去汉源皇木镇爬竹子坪。临近傍晚,两车“徒友”到达汉源湖边的住宿地。因为提着准备在晚上用来给大家解暑的两个大西瓜,我气喘吁吁地走在最后。进入酒店大堂时,“徒友”们都已两两组合地进房间了,踟蹰间,旁边的沙发突然冒起一个人,晃着手中的房卡招呼我:“你也是一个人,那我们就搭伴嘛。”
进了房间,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开始相互寒暄。同行一路,现在才正儿八经地搭起话来,我这也才知道他的网名叫“巫山小雨”,而我呢,网名“微风轻抚”,“微风”“小雨”正相宜。
窗外,落日映照着平滑如镜的汉源湖,波光粼粼,金晖点点。房间里,龙门阵开摆,两人都觉得话很投机,一见如故。贵平老师是个爽快人,自我介绍本职工作是记者,常在各地探寻古镇风情,游历高山大川,国内很多报刊都刊发过他的作品,说话间就转发了一篇文章给我。点开手机拜读,文章写得轻松诙谐、充满机趣,透着生活的哲理,让我对这位“徒友”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那天晚上,我和贵平老师谈兴甚浓,围绕文学、写作,读书、旅行这类话题长谈到深夜,完全忘记了第二天还要去爬山,应该早点休息、积攒体力。
那以后,我和贵平老师越走越近,我不再称他老师,而是直呼贵哥。行游天下的贵哥喜欢户外运动,这一点我们志同道合,于是经常相约结伴去户外徒步。
几乎每次出发后,我们都会像在汉源湖边那个夜晚一样,打开话匣子,更多的是我听他聊创作计划、正在写的作品以及对我某篇习作的看法。徒行在田野山间,他聊的多是自己在各地采风的见闻,或途经之地的山川地理、历史沿革、风物人情。他渊博的学识、诙谐的语言、“散打”的风格,还吸引了很多同行的“徒友”,大家轻松愉快地边走边聊,忘掉了一路的疲惫。
在户外徒步的路上,贵哥也是丢不掉工作的,要么是报社同事来电话商量版面事宜,要么是报刊编辑在微信里同他商议稿件修改。有一次,半路上收到某报编辑的微信,对贵哥的一篇稿件提出近乎严苛的修改要求。贵哥马上拿着手机到路边席地坐下,对编辑提出意见的部分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进行修订。我在一旁等得心焦,只好不时提醒:“贵哥,幸好这段路不在山里头,不然的话,我们落单掉队就危险咯。”
也是在户外徒步的路上,作为旅游作家的贵哥不仅是用脚在行走,用眼在行走,更是用心在行走。他在行走中观察,在行走中感悟,在行走中记录。很多时候,他会突然对我谈起他的想法、他的构思,甚至念出几段他颇为满意的句子,神采飞扬、妙语连珠。这个时候,我知道,贵哥的灵感来了。
还是在户外徒步的路上,不经意间,贵哥会拉家常一样聊起他的生活经历、他的写作理念、他这些年来的酸甜苦辣。他经常鼓励我,工作之余要多读书、多练笔,既然有写作的爱好和基础,就不要轻易放弃,日积月累,一定会有收获的。这些年,我在业余写作路上多少有了一点进步,那是因为有他在背后猛推了我一把。
8月13日下午,惊悉噩耗!贵哥,我亦师亦友、坦诚率性的好兄长,几个小时前在青海湖边采风的路上永远停下了脚步……
我赶到贵哥家祭奠,面对那张熟悉的脸庞,我的心被揪得生痛,钻心的痛。我喃喃自语:“贵哥,我不知道你倒下去的时候,你的心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地痛呢?”
贵哥曾对我讲:“永远的朋友是什么?那得交心,得瞅着顺眼,得有缘分,一缘分就永远。”兄弟情义,概莫能外吧。
生活是一场徒步,一场超长距离的艰辛徒步。无论是在户外徒步的队伍里,还是在人生徒行的远路上,我会记得,我曾经有过一位好“徒友”、好兄长,我会永远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