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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绵绵好读书
崔向珍
秋日的雨，淅淅沥沥，昼夜不歇，在炊烟袅袅的村庄里跳舞。老屋的红瓦顶上，水鸣欢歌，雨烟飘渺。新出的白菜苗和萝卜苗，翠碧鲜亮。篱笆下的蔷薇，浓艳欲滴。满架盛开的扁豆花，翩然欲飞。肥胖的麻雀，躲在舒适的巢穴里，叽叽喳喳。我就坐在门口，看着屋檐下的水桶发呆。好几次回头看看忙碌的母亲，想偷偷跑出去玩水，却都被她察觉了。母亲撂下正在缝补的粮食口袋，去桌子抽屉里拿出几本书放在椅子上，喊我一起读书。几本破旧的连环画，我已经看了无数遍，父亲的语文教本和哥哥的语文课本，我却认不了几个字。母亲搬了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右手拿着口袋，左手翻开书，很温柔地对着我笑：“娘读给你听。” “古老的森林里有位森林爷爷。他是森林之王，常常跟制造灾害的妖魔作斗争。风魔王来了，他带领着千军万马横冲直撞。森林爷爷和他的千万个子孙排得密密层层，好像铜墙铁壁。”母亲一边读书一边穿针引线，我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风爷爷最终战胜了制造自然灾害的三个妖魔时，我使劲地抱住母亲，开心地又蹦又跳。 那场秋雨，一连下了3天，母亲缝补好了所有的口袋和衣服鞋袜，还给我读了两本语文课本。雨停了以后，母亲又忙着去地里干活了，我却读书上了瘾。此后的几年里，秋雨绵绵的日子，母亲总是会忙里偷闲地教我读书认字。如果恰好碰上周末，父亲和哥哥也会加入进来。读到精彩之处，我们一家人总是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天，兴致很高的哥哥把他语文课本里的《木兰诗》读给我听，花木兰的勇敢善良以及诗中运用的对偶、排比和互文的独特修辞手法，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不但把这首长篇叙事诗背得滚瓜烂熟，还热爱上了古诗文。在哥哥的帮助下，我把《卖油翁》《卖炭翁》也相继读懂了，背诵起来时声情并茂，得到了父亲母亲的连声夸赞。 我再长大一些后，就开始教两个妹妹读书认字。许多个深秋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炕上，守着一个盛满了玉米棒子的簸箩，一边搓玉米一边读书。屋檐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地响，金黄的玉米粒哗哗啦啦地掉落，朗朗的诵读声抑扬顿挫，快乐的欢笑声此起彼伏，这些动人心魂的声音互相交织缠绕，无比幸福的感觉挤满了老屋的每一寸空隙。 一年一年，花开花落，一场一场，秋雨淅沥，喜欢教我读书认字的父亲母亲都老了，戴着老花镜读书也很是吃力。去年的春节前，我让他们各自开了一张书单，买全了摆放在书架上。今年4月份，我退休了，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父母。每天帮他们刷洗收拾完毕后，我常常读书给他们听。 此刻，窗外的秋雨还在不停地飘飞，我坐在父亲母亲面前的小沙发上，手里捧读着《瓦尔登湖》，梭罗正在他的庄稼地里，点种他心爱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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