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冬青

马亚伟（河北）

 

    一场雪后，道旁的冬青像敷了一层薄粉似的，显出几分娇美的模样。薄雪之下，冬青若隐若现，画面颇有美感。如果说白雪红梅是一幅清丽的图画，那白雪冬青便是一幅静雅的图画。

    冬青一年四季常绿，是最普通的装饰树。道旁、小区、园林，随处可见，多是灌木，在我们俯首间，便可与冬青撞个正着。只是别的季节，绿植多如浩海，很少有人注意到冬青。直到寒风褪去了大部分树木的绿衣，我们才留意到这冬季里少有的绿色。

    冬季里，梅花需要踏雪去寻，一个“寻”字，说出了白雪红梅的不可多得。其实，白雪冬青也是难得的风景。冬青虽然不必去寻，不经意间它们就会落到你的眼底，但因为如今冬季雪少，所以白雪冬青也就显得不寻常了。

    白雪与冬青相互映衬，白雪显得更白了，冬青显得更青了。有人在这样的风景前拍照。其实我明白，他们欣赏的更多是雪。但在我看来，冬青却是这幅画的主角，白雪只是陪衬。

    冬青到了冬天依旧枝叶繁茂，椭圆形的叶子密不透风，密集的枝杈挨挨挤挤，形成一道道绿色的矮墙。它们的枝干总是昂扬向上，没有丝毫垂落和弯曲。即使被冬日劲风吹折了枝干，它们也没有丝毫颓丧的样子。宁折不弯，风骨尽显，冬青就是冬天的铿锵诗行，每一个韵脚都饱满有力，平仄之间是豪爽洒脱之风。冬青没有被雪覆盖的部分，绿意深厚。那种沉稳大气的绿，有别于初春时稚嫩的绿，那是属于冬天的特质。

    白雪的降临给冬青平添了一丝婉约之风。雪是柔弱的、轻盈的、梦幻的。白雪冬青，是极为和谐的画面，集美丽与风骨于一身，集温婉与磊落于一身，集秀雅与清寒于一身。白雪冬青，不知是谁为谁守候，它们在最寒冷的季节里温柔相遇，本身就是一种美丽。

    我以为，冬青真的担得起它的名字。总觉得带有“冬”字的名字都有一种凛然之气，因为它们与冬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冬天对它们来说既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诗意的重逢。白雪是冬天的使者，它来传递关于季节的故事和光阴的线索。在我看来，能够在冬雪中屹立并且不改初衷的植物，是真正高洁和不屈的。白雪冬青，这特有的景色，仿佛一首精炼的短诗，浓缩了冬天的隐喻和大自然的智慧。

    你看，那些落叶树已经沧桑得不成样子，有些树木上面连一片枯叶都没有留下，枝干完全裸露，可怜兮兮地在风中战栗。它们恨不得睡上一整个冬天，醒来后便是春暖花开。

    可冬青始终是醒着的。冬青一直沿着时光的脚印前行，每一段时光都留下它们的印记。即使白雪压枝，它们也会慷慨温柔地给予拥抱，成就一段白雪冬青的佳话。它们始终走在季节的最前沿，因为它们相信，走着走着，花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