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静与闹

潘玉毅（浙江）

 

    这个冬天，几场风吹过，几场雨下来，整个街头都变得冷清了许多。银杏树上的叶子似一只只发卡从冬姑娘的发丝间掉落，落在街头，落在车顶，落在乡下人家的瓦缝里。顷刻间，大地像一个俏皮的女子，戴上了一顶妩媚的黄色假发，似是等待着自远方归来的亲人。

    这个冬天，虫鸣消失了，花香消失了，世界安安静静的，清清爽爽的，空气在流动的过程中带着微微的寒意，但也是悄无声息的。这种感觉，如同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沉睡中，让人不忍心打扰，纵使要从其旁经过，人们也都是蹑手蹑脚地，生怕惊扰了它。但也有例外的，譬如鸟雀。

    鸟雀都是不安分的，电线上，树枝间，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虽不如春夏秋三个季节的百鸟集会来得热闹，不过也可称得上“欢会”了。打谷场上的鸟雀尤其多，你经过时拍一拍掌，它们便呼啦啦地四下逃开来。显而易见，这片天地早已被它们占据了。

    午后，躺椅上的老人沐浴在冬日难得的阳光里，双眸微阖，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神情，好似正做着儿孙膝下绕欢的美梦，充满了安宁。小孩子在哪一个季节都是不安于清静的，彼此你追我赶地嬉戏打闹，寂静的时光因他们的喧闹有了响动，有了生气。

    离他们不远处，一只小懒猫在阳光下伸懒腰，如一个旷达的隐士伸展在日光中，更添时光的恬谧。拴在门口的大黄狗亦是如此。不过也不忘履行自己的职责，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发出几声愤怒的犬吠，打破了宁静。

    傍晚时分，几个收破烂的人骑着三轮车从门前经过，孤单的身影如同这个季节的线条。冬季的线条是很分明的，白即是白，黄即是黄，不像春日里，花与草的颜色总是杂糅在一起，怎么也分解不开。也有些是夫妻同行的，嗖嗖的冷风里，他们把车子骑得很慢，说话声音很轻，旁观的人也能看出他们从内心散发的亲近。

    此时，青蛙已经进入了冬眠，人也想冬眠了。每日清晨，抱着枕头不肯起来，非得等到闹钟响到最后一遍，才一脸幽怨地挪出被窝。大自然中，有些树掉光了叶子，有些树却是四季常青的。苍松翠柏，茂林修竹，在冬日的苍茫里显得别样好看。偶尔一场冬雪，纷纷扬扬的，好似人诉说不尽的话语，将整个冬季的静与闹都裹在了一起。